岑朗思考片刻:“明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你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他为岑扬盖好被子,低声道:“睡吧,我们都在医院陪你。”
岑扬弯起眼睛笑:“晚安吻。”
“你真是……”岑朗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我生病了。”岑扬理直气壮。
岑朗颇为无奈,俯身在他前额亲了亲:“行了吗?快点闭上眼睛睡觉。”
岑扬微笑着乖乖的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像是已经安然入睡,却还在心里想着,明天,该清算的帐,他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第十六章 不会是沈恒吧
军部,审讯室。
岑扬进来的时候,顾崇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强光正打在他的脸上,即使合上双眼穿透力极强的光线也依旧能照射进去,对已经疲惫至极的人强制进行唤醒。顾崇一双眼睛熬的血红,断裂的手腕在座椅扶手上软软的垂着,稍微一动碎裂的骨茬就会刮在他的血肉上。
更可怕的是,从两个小时前,沈恒就走了进来,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着他,顾崇被全然暴露在光线下,而沈恒则隐匿在黑暗当中,比他高出几十厘米,冷冷地审视着他,这样的心里压迫力,几乎能让一个人崩溃。
脚步声打破了僵持,两人同时朝审讯室门口看去,见到是岑朗和岑扬,顾崇眼睛一亮,嘶哑着声音开口:“扬扬……”
“闭嘴。”岑扬不耐烦地一挥手。
沈恒的目光在岑扬身上停留一瞬,今天的扬扬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不太乖。
不过,如果对着彻底撕破脸的顾崇还能做出那副乖顺的样子,那就是蠢了。
看到岑扬苍白的脸色,沈恒站起身,将房间内唯一的椅子让出来。
岑扬还有点虚弱,站久了也累得很,见状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双手手肘撑在桌子上,托腮看着对面的人:“买卖不成仁义在,看在我真情实感地追过你的份上……”
顾崇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希冀。
岑扬笑了:“我不会落井下石,只走正规流程起诉你,至于怎么判,那就是法官的事情了。”
法官属于议会管辖,军部和皇室都插不上手,是一个相对公平的权力机关。
“你不能起诉我!”顾崇失态大喊,“我要见陛下,陛下不会允许你们这么对待皇室成员的!”
且不说这种程度的犯最会被判怎么样的刑罚,就只说被送上法庭这件事,就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岑扬笑了笑:“喻汀哥托我带句话给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是王子,你算什么东西?狐藉虎威,还真当自己是虎了吗?”
“另外。”岑扬站起身,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起来的时候打了个晃,被沈恒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岑扬心里一动,被松开的时候两人的手臂交错,他壮了壮胆子,趁机捏了一下沈恒的手掌,沈恒低头看过来,被送了一个明媚的笑。
让这间昏暗的审讯室都瞬间亮堂起来了一般。
“另外,我还要从你身上拿走一样东西。”岑扬收回笑容,朝顾崇慢慢走过去,“你拿走了我的尊严,作为交换,我要拿走你的……天赋。”
“你要干什么!岑扬!”顾崇目眦尽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岑扬便一把抄起桌上的铁质笔筒,狠狠砸向了顾崇被手铐固定在小桌板上的双手!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在审讯室中,顾崇哀嚎连连,岑扬却毫不怜惜,用尽了浑身力气,将他的十指砸得鲜血淋漓。
足足砸了十多下,岑扬整个人都脱力,险些直接瘫倒,还是被岑朗抱住,才没有摔在地上,他冷笑一声,喘息着说:“之前我追着你不放,你把我当条狗一样耍了三年,我自找的,我认了。但是你不知足,顾崇,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我恨不得杀了你。”
他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顾崇。如果昨天家里没有发现他被顾崇带走,岑扬不敢想象这件事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他一个二十出头的男生,被人做出这种事还录了像,他以后怎么做人?他还剩下两年的生命倒计时怎么办?
沈恒震撼于岑扬表现出来的与他平日大相径庭的另一面,却也没有放过岑扬表情的变化,见状当机立断,对岑朗道:“带他回去休息。”
岑朗也感觉到岑扬的情绪有些失控,强硬地把他推出了门,带他回了医院。
两人走后,博士拿着一台高端治疗仪走了进来,他一如昨日,穿着雪白的实验服,戴着一双白手套,进来后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上将,很脏。”
“你不是从来不会嫌弃自己的病人吗。”沈恒站在一旁,高大而挺拔的身体,如同一柄锐利的刀。他垂在身侧的右手轻轻握了一下,似乎还残存着被捏的触感,像一只小猫探出爪子拍了他一下似的, 首都星第一军医医院的负责人穆晏不赞同道:“我并没有收治他,我只是过来送治疗仪。”
他看了顾崇一眼,随即偏过了视线,似乎是于心不忍的样子,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觉得脏,这位在医学上卓有建树的年轻博士,似乎是天生就缺少了产生感情的能力,只要不是他的病人,哪怕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死在他眼前他都不会动容。
“上将,我再说明一下,治疗仪只能修复基本的皮外伤和骨骼断裂,如果希望修复后的手还能继续从事精密的工作,最好还是人工进行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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