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祭天祭祖两场祭祀都忙完,趁着宫宴的空档,萧锦琛还是让人请了舒清妩来。
舒清妩原是有些忐忑的。
她不知萧锦琛为何突然叫她来,进了乾元殿后也不敢东张西望,只规规矩矩在花厅里落座。
萧锦琛换下冕服,待更衣出来时,发现舒清妩已经睡着了。
她单手撑着侧脸,那双疲惫的眼眸轻轻阖着,眼下是一片青黑颜色,太医院之前来报,说德妃娘娘又犯了失眠的老毛病,近来都睡不安稳。
萧锦琛看她如此疲倦,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有些心疼,又有些歉疚,一下子就难过起来。
他轻轻来到舒清妩身边落座,没有吵醒她的浅梦,就这么看着她。
舒清妩的比刚进宫的时候要瘦了许多,萧锦琛记得她原来身上还是有些肉的,不胖,看起来却颇为健康。!。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便是萧锦琛有心让太医院好好医治,她也一直不见好转。
就在萧锦琛胡思乱想中,舒清妩悠悠转醒。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因为睡了一会儿,脑子渐渐重复清明,不再困顿。
舒清妩一下子就红了脸,她刚要起身行礼,却被萧锦琛握住了手。
萧锦琛的手很大,也很暖,如此握着她略有些冰冷的手,让她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德妃,”萧锦琛道,“你是不是太累了?”
舒清妩抿了抿嘴唇,却没有说话,她确实很累,可这份辛苦和累是她自己的坚持,所以她从来不肯轻易说苦。
萧锦琛自来知道她严谨惯了,对任何事情都很上心,便是每季发份例,她也都要把份例单子亲自核对,再辛苦都不说。
他想了想,道:“若是宫事太过辛苦,你可让旁人来……替你分担,且宫里许多都有旧例,按照旧例也无不可。”
他原本是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别再劳心劳力,可舒清妩却没有听进心里去。
她一下子坐起身来,脸上满满都是委屈:“陛下是觉得臣妾不足以当好德妃?不能协理六宫?”
萧锦琛看她如此反抗,心里叹了口气,却没有再强硬劝她:“朕只是看你太疲倦了,若是你觉得还能支撑,便就还是如此。”
无边的委屈蔓延在心头,舒清妩轻轻咬了咬下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萧锦琛有些无措。
舒清妩一向很要强,她很少哭,也很少同他哀求什么,除了她家中的事,她几乎可以称得上无欲无求。
舒清妩只是这样看着他,嘴里反复说着:“臣妾可以做好,陛下请放心。”
惹了舒清妩生气,萧锦琛也不知要如何善后,他心里既是心疼又是不忍,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舒清妩就是如此的性子,只让她自己高兴便是了。
想到这里,萧锦琛突然想到今晨跟阁臣们的讨论,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提前告诉舒清妩,让她能高兴高兴。
如此想着,萧锦琛难得握住她的手:“德妃,朕已经同阁臣们商议过,!待过了年,正月十五时,就会宣旨立你为贵妃。”
舒清妩微微一愣。
她原本还因为萧锦琛的“不信任”而满心难堪,但不过两三句话的工夫,天大的喜事就砸向她,令她没有一丝准备。
舒清妩张了张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这个贵妃,朕早就想立了,不过年初才升你为德妃,如今再升贵妃有些为之过早,才等到了隆庆五年。”
萧锦琛捏了捏她的手,这个动作可以称得上是亲密了。
“在朕心里,你早就是朕的贵妃,”萧锦琛道,“所以别再妄自菲薄。”
舒清妩抿了抿嘴唇,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就这么强压着心里的感动,舒清妩笑着说:“臣妾谢陛下。”
萧锦琛看她笑了,便也放下心来:“你高兴便好。”
如此之后,萧锦琛为了能让她多多休息,便也隔三差五去灵心宫,待舒清妩被封为贵妃之后,萧锦琛也没有减少去灵心宫的次数。
可即便如此,舒清妩也依然腹中空空,没有任何喜事传出。
一晃就到了隆庆五年春日。
这三个月来郑选侍的胎怀得稳固,腰腹已经有了丰韵的模样,舒清妩每次看了她回来,都要沉默好长时间。
云雾跟云烟心里着急,却也只能尽力去哄她。
不过,当上贵妃之后,舒清妩的精神头要好许多。
她少有失眠,头痛也不再犯,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身上带着喜气。
心情好的时候,她甚至还会跟云雾说:“若是郑选侍能生个健康的孩子,往后我也算是母妃了,能过去抱一抱的。”
这话她笑着说,可云雾心里却在滴血。
跟云烟大喇喇的性子不同,云雾自来就更是谨慎,她在舒家长大,也有些随了舒清妩的性子。
有些思虑过重。
就在舒清妩同云雾玩笑两日之后,郑选侍突然出了事。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春风和煦,阳光灿灿,郑选侍心情好,就趁着这样一个日子去御花园赏花。
可明明有那么多宫人前呼后拥!拥,她却还是出了事。
春日里的御花园姹紫嫣红,鸟语花香,可就在这一片明媚光阴里,郑选侍一头从假山上摔下来,当场就落了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