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欠,真的欠!
大概是舒清妩刚才的质问太过严厉,也可能皇帝陛下有点维持不住面子,他没有接舒清妩的话,只是对贺启苍冷声道:“到底如何快些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贺启苍:“……是。”--
他陪着笑脸,对舒清妩道:“娘娘,这事里里外外透着古怪,王选侍又死得这样惨,因此行走中监很是慎重,一开始就派人通传了乾元宫并慎刑司,臣也特地去了一趟。”
他略叹了口气:“长春宫后殿就那些宫人,不过半个时辰就问清楚了,下午时分有个面生的宫人去了长春宫,特地同王选侍说了几句话,王选侍的大宫女豆子不认识是谁,只说瞧着是尚宫局的,年纪同选侍差不多大,再多就不知了。”
舒清妩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也不再去打断贺启苍的话,只让他一口气说完。
贺启苍这会儿才没那么紧张,说话也更利落。
“因着宫人们一问三不知,除了哭就没别的,慎刑司的嬷嬷便动手搜了王选侍的寝殿,终于从桌边的妆奁里找到一张窄窄的条子,上面写着……”贺启苍叹了口气,“上面写着,酉时后罩房见。”
所以,王选侍绝不是自己头脑发热去的,她是被人约了过去,然后不明不白死在那里。
舒清妩挑眉,淡淡问:“怎么,字迹是本宫的?”
萧锦琛头一次听她自称本宫,不知道为什么竟是觉得万分熟稔。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在这场对持之中,发现舒清妩竟然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果决,坚定,毫不退缩。
真的很有意思,也……颇令他意外。
萧锦琛刚才在暖阁里,不过是为了试探他,有些事根本就不用怎么查,也经不起细腻的推敲,但萧锦琛却莫名冲动,非要亲自来景玉宫自己问一问。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知道自己一眼就能看出真假对错,只是到了舒清妩面前,被她如此敌视又抗拒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这种感觉,平生仅见。
萧锦琛努力压下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亲自打断了贺启苍的话。
他淡然开口:“不,字迹自然不是你的,笔墨也是最寻常的,只是那窄窄的一张纸笺,却是前几日朕亲自赏赐给你的洒金笺。”
宫里这些事,萧锦琛看得也不少。
只是他从来没上过心,而且从来没费心去思量,今日这件事,他除了略微有些气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感情。
这个死得不明不白的王选侍,他
几乎没有印象,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侍奉过自己的,就更别提替她感到难过。
但是宫里发生这种事,证明有些人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这就令他颇为不满。
他分外不喜欢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纸笺这个手段太过粗糙,不用说萧锦琛了,就是贺启苍都不能信,果然舒清妩听完,差点没气笑。
“陛下就是因为这个,过来臣妾的景玉宫兴师问罪?”舒清妩道。
这会儿,她不说消气,却是全然冷静下来。
说出来的话,也没刚才那样刺耳,但萧锦琛还是略微皱了皱眉头。
他难得有些烦躁,又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脱口而出:“慎刑司又不是摆设,这么蠢笨的手段也能信,自然是去查尚宫局去了。”
萧锦琛很多年没这么说过话了,今日被个小婕妤逼成这样也是难得,贺启苍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心跳再度激烈起来。
这舒婕妤真厉害,能把陛下气成这样,就连慈宁宫的太后娘娘都办不到。
舒清妩也是很意外萧锦琛竟然没有收敛住脾气,竟是对她发起火来。
看他生气,舒清妩就更畅快了。
前世今生那些恩恩怨怨,一直埋在她心里,怎么都散不出去,现在时机难得,舒清妩也有些不管不顾。
“陛下心里都明白,贺大伴也很清楚,宫里人人都知道臣妾是无辜的,那陛下又三更半夜过来吓唬臣妾做什么?是看臣妾柔弱好欺负吗?”
舒清妩这么说着,晶莹的眼泪顺着眼眶滑落。
她不是为了这件事,她是为了曾经那些委屈和憋闷。
舒清妩越说越难受,眼泪汹涌而出,根本止都止不住。
“陛下,自臣妾进宫以来一直本本分分,从不去惹事,也从不轻易欺辱旁人,便是选侍美人,臣妾也从未同他们红过脸,”舒清妩哽咽道,“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臣妾恭谨自持,尽心尽力,已经不能做得再好了。陛下对臣妾还有如何不满?”
萧锦琛刚刚还急火攻心,现在却完全愣住了。
刚刚两人还剑拔弩张,还没说几句话,舒清妩却又哭了。
她的声音如泣如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光眼睛红成兔子,就连刚刚洗得白白净净的脸也红成胭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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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发……越发显得她皮肤白皙,水水嫩嫩。
萧锦琛收回目光,只是道:“舒婕妤,你失态了。”
他实在不是到要如何去哄女人,在他的认知里,女人也是不需要哄的。
所以,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舒清妩本来哭得很痛快,骂得也很痛快,结果末了对方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冷不热说一句她失态了,一下子把她憋的那口气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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