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颜同沈怜雪对视一眼,忙往前走了两步用钥匙打开房门。
她刚一打开门,一个瘦弱的身影便踉踉跄跄扑了出来,一头扑到李丽颜怀中。
李丽颜无奈地挑眉道:“可见是醒了。”
瘦弱的小娘子抬起头,露出那张因为发热而略有些薄红的脸,她仰着头看向李丽颜,原本无神的眼眸逐渐变得清澈起来。
她问:“你是谁?”
李丽颜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听她继续说:“我又是谁?”
她这一问,门外两大一小三个人都愣住了。
还是沈如意反应快,当即就问:“婶婶,你不记得自己名字了吗?”
那小娘子沉默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头很疼也很晕。”
她的脸只巴掌大,下巴尖细,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又大又亮,显得整个人纯洁又无辜。
硬要比较的话,她比沈怜雪和李丽颜都要漂亮。
她身上的那种美,是让人怜爱的美,是让人挪不开眼的震撼。
大抵因为沈如意是小孩子,所以她对沈如意的戒心最低,被李丽颜扶着回屋之后,她也只跟跟沈如意靠着坐。
沈如意是个非常善良的小姑娘,她拍了拍这小娘子的手,奶声奶气安慰她:“婶婶别怕,我们都是好人,是大好人。”
那小娘子低头看向她,目光一瞬有些眷恋。
她也不知道自己眷恋什么,但看着沈如意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些熟稔。
或许,她也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妹妹,或者……这样一个女儿?
李丽颜长得明媚又艳丽,又高挑结实,那小娘子在三个人里最怕她,最后是沈怜雪同她轻声细语讲了昨日的事。
“我们怕你在外面冻上一宿会出事,这才把你带回家中,”沈怜雪面容温婉,温柔而慈和,她看着那小娘子说,“此处是丽姐的租屋,昨夜也是她照顾的你。”
那小娘子飞快抬起头,看了一眼李丽颜,然后便如同受了惊吓般低下头去。
“多谢,”她声音比蚊子还细,“多谢两位。”
沈怜雪叹了口气:“你当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那小娘子的面容一瞬又苍白起来,她额头都出了汗,显得有些痛苦。
“我……我的伤处很痛,”小娘子道,“若是仔细去想,就更痛了。”
“我到底是谁呢?”她焦急地说。
一个人处在陌生的租屋里,面对的是三个陌生人,最要命的是,无论对方还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难道是凭空出现的人?
沈怜雪同李丽颜对视一眼,安慰她:“无妨,你先把伤养好吧,一切等病好再说。”
这小娘子看起来十分柔顺,她举手投足间颇为文雅,即便不是高门大户的千金,也是小门小户的小姐,大抵同沈怜雪她们这样的普通民女不太相同。
但这样门第的娘子却出现在陌生之地,一听里面就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只不过这些故事都随着那些消失的记忆,暂时无法寻觅。
小娘子顿了顿,却不太认同沈怜雪的说法,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轻轻摸了摸锦缎上的缠枝并蒂莲,低声道:“我不能白吃白住,不能让你们平白养我。”
她道:“我想麻烦一下雪姐,借我一身衣裳,你们帮我把这身衣服当了,换了银钱当房租和药费。”
她看似柔弱,却又不肯受人恩泽,倒是个相当有坚持的小娘子。
沈怜雪想了想:“好,但我大多都是旧衣,这样吧,我们帮你买一身新的袄子回来,你穿新的如何?”
小娘子点头:“行,按雪姐说得办。”
虽然依旧惊惶无措,又在发热,但她却没有在这些琐事上多纠缠,而是迅速做了决定。
就在这时,沈如意突然开口:“婶婶,你可以看看自己身上都带了什么呀。”
如今在汴京,做什么都要花押,许多人花押写得并不熟练,就会自己刻印印章,随身携带。
这小娘子若当真是大家小姐,那她身上肯定有花押,仔细看过说不得有线索。
沈怜雪和李丽颜都没经过这样的事,一时间不知如何行事,沈如意倒是看过那本奇怪的什么王爷王妃的书,虽只看了几十章,但也是涨了见地,头脑更灵活一些。
那小娘子愣了愣,随即便道:“是啊,小囡囡好聪明。”
她说着,就开始在腰间和袖中摸索。
不多时,她就从袖中摸出一对金耳铛并一个银镯,看样子都是金玉堂中的成货,样式简单,并不如何精致。
摸出这两样东西后,她莫名松了口气。
她继续找,在身上翻来覆去翻了半天,最后只在鹿皮靴的靴筒里找到一个荷包,打开荷包,里面却只有一条绣着兰花的帕子。
除此之外,她身上就再无别的东西。
她盯着那帕子看了半晌,眼中几度闪过挣扎和彷徨,最终却还是白着脸摇了摇头:“我还是想不起来。”
她抚摸着帕子上精致的绣纹,轻声询问:“这是我绣的吗?”
李丽颜性格直爽,又有些大咧,她直接道:“想不起来便算了,先把伤养好,把日子过下去再说。”
“无论你是谁,都得穿衣吃饭,都得养活自己不是?”
话糙理不糙,那小娘子听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真诚地看向李丽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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