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会写在契约上,沈怜雪也很放心,两人签订契约,沈怜雪才把玉佩郑重放到孙九娘手中。
“大姐,辛苦你这一遭。”
这一次买卖,她出消息,孙九娘经手,两人是初次合作,却对彼此都很信任。
孙九娘把玉佩放进锦盒中,道:“你放心便是了。”
沈怜雪把度牒事托付出去,心里轻松不少,且竟生出几分期待来,这份期待,她已经很久未曾有过了。
回到租屋的时候,她看着略有些破旧的房顶,甚至对女儿说:“若是这笔钱能赚到,咱们就把房顶修了,再把边上那间也租下,停塌以用。”
沈如意心情也是极好的,她对母亲道:“好呀,不过隔壁那间似比咱们这间还破,能住人吗?”
其实她们隔壁除了李丽颜租住的大屋,还有一间只有一半大小的隔间。
只不过房顶从她们这间开始破损,那边的隔间基本上没办法遮风挡雨,而且因为格局太小,基本也住不了人,孙九娘就没修,直接锁了了事。
沈怜雪倒是看上那间屋舍。
她想着若是能修修房顶,再置办一个货架,把做生意要用的应用之物、炉灶、浴桶都搬过去,那这边的卧房就会干净许多,她甚至还能添置两把椅子和茶桌,再添置一个箱笼存放被褥。
现在这狭小的租屋,已经什么都放不下了。
母女两个坐在依旧有些漏风的租屋里,满心欢喜畅想着未来。
此时,十里坊中,一个小吏拖沓着鞋子,在店铺前来回走动。
他是专管十里坊的栏头,每日里都在各个商铺闲逛,看到喜欢的东西,顺手就摸走,小贩们也不敢阻拦。①
不过他上头还有税务官,怕被人告得丢了差事,便也不会如何乖张,往常拿上一两样不值钱的家什便走。
今日他正站在油纸铺子前斜着眼同老板说话,那老板讨好地说:“钱郎君,你瞧咱们这摊位就卖些油纸,哪里有您老人家得用的?”
被称作钱郎君的小吏名叫钱德有,他就是汴京中人,父亲是栏头,他补了缺,也做了这极便宜的营生。
这条街上的人,他大抵都认识,也都知道他品行如何。
钱德有漫不经心捏着手里的油纸,突然道:“最近是不是有个带着孩子的小娘子经常过来买你这油纸,她生意不错吧。”
十里坊这条街上只有这一家卖油纸的,老板记性好,自然记得自己的客人,但他不知钱德有为何这般问,担心他起什么歹心思,便含糊其辞:“来买油纸的商贩很多,小老儿记性不好,倒也记不太清了。”
钱德有嗤笑一声:“你甭骗我,我可不是要去找茬,只之前瞧见过一眼,那小娘子像我过世兄长的遗孀,兄长过世前托我关照她们娘俩,我这才上了心。”
“我什么娘子寻不到,何必盯着个寡妇瞧看呢。”钱德有很是吊儿郎当。
这倒也是。
这钱德有如今不过二十三四岁,家中早就娶了妻,听闻娘家还是榷货务中的一个官吏,已是官宦出身。
他若是瞧看小妾,大抵也不会寻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但那老板还是不肯说,吭哧半天才道:“我真的不记得,只隐约记得是卖什么煎饼吧。”
他说得模棱两可,钱德有睨他一眼,揣着手走了。
他一路打听,一路问,最终七拼八凑,问到了卖煎饼的住甜水巷一带。
钱德有嘿嘿一笑,他仰头看了看天色,转身就往汴河大街行去。
日落云后,晚霞灿来。
橘红的火烧云照亮天宫时,郑欣年领着同窗回了家。
今日有一道九章算术他不得要领,便托了同窗家来再学,想要把算题彻底弄清楚。
他到家的时候孙九娘不在,他也不甚在意,自己取了玫瑰卤子给同窗冲了一碗,然后便把客厅中的茶桌随意收拾起来,给同窗腾了个地。
他的同窗今岁十三四岁,家中倒是颇有些来头,不过他颇为平易近人,同郑欣年这般的凡俗学子也很和善,往常都能一起读书学习,郑欣年同他关系很好。
待得两人落座,同窗就把书包放到茶几下面,打开书册给郑欣年讲解起来。
两人一说起学业来,立即有些热火朝天,待得最后一题讲完,同窗往后一仰,正要伸个懒腰,就听噗通一声,放在手边的玫瑰卤子被掀倒。
玫瑰色的汁水顿时四散出来,郑欣年跳起来,立即寻了抹布来擦,边擦边念叨:“云哥儿,你的书没事吧。”
楚云清双手举着书本,他叠声说:“无妨无妨,你快擦干净桌子,我腿上都湿了。”
两个少年一顿忙活,才最终把茶桌擦干净。
楚云清懊恼道:“都说不叫你忙,你非要弄什么玫瑰卤子,这下好了,回去我娘又要念叨。”
“这个能洗掉,”郑欣年倒是不紧张,他笑说,“贵客上门,哪里有不招待的,失了礼数我娘也要念叨。”
两个少年拌了会儿嘴,待到天色擦黑,外面小厮来催,楚云清这才拎着书包告辞。
郑欣年出门相送,打头就看到自己母亲匆匆归来,楚云清少不得停下见礼,待到寒暄完了,母子两个才进了房门。
楼上两个租户因晾晒衣物之事闹了口角,吵得惊天动地,孙九娘刚送了沈怜雪母子两个走,便就匆匆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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