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邱平走远,殷殷方从藏身的假山后走出来。方才听闻丫鬟回禀说沈还回来,她有事要同他说,故出来寻他,谁知就撞见了这么一幕,生怕叫他发觉,屏息凝神地站至现在,忽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却忽然颓了下来,连站也站不稳。
她平息了好一阵,总算觉着那股血腥味儿散尽,提脚往回走。
她当日便见过他如何果决狠辣地取那刺客的性命,后来也偶然听闻缇骑们私下闲话,说起薛晗的惨状,说他们统领自回京之后已鲜少沾血腥了,更何谈是对一个女人,何故如此,故能成为一桩茶话之资。
或许因那轿夫是曾有过交集之人,又或许是其求饶之声着实凄厉,殷殷亲眼再见识了一回他的狠厉之后,几分后怕浮上心头,暗自庆幸那日还算做下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那日确然没有半分吓唬她的意思,他比薛晗,的的确确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若她当日没有服软,哄得他暂且相信她是真的愿意随他入京,后来又借着那一箭打消了他心底最后一丝疑虑,他恐怕是真的不介意对她试上一试,或许真会将她如阶下囚一般锁回京师。
这两日雨过天晴,今夜却连月色也寒凉。
殷殷步伐迟缓地走回致青园,沈还已沐浴完回房,瞧见她进来,冲她招手。
她乖顺地走向他,自觉地往他膝上一坐,他探手来解她的盘扣,查看了一回伤势,见破皮处已结了痂,其余单纯被箭身擦伤的位置已消肿恢复,心下微松,温声问:“还疼得厉害么?”
殷殷摇头。
瞧出她有几分木讷,沈还手微顿了下,替她将衣裳掩好,轻轻在她脊背上拍了拍:“吓着了?”
殷殷一愣,果然还是瞒不过他。
他这样机警,又统率着这么多练家子,她要逃出囚笼,怕是难如登天,何况还带着娘亲和姨母。
他温热的掌心还覆在她的后背,她却如坠冰窟。
觉出她身子僵硬得厉害,沈还微怔片刻,轻声发问:“既害怕,方才为何不避开?”
殷殷回神,缓缓答道:“也没有多怕,就是闻到血腥味,有点胸闷作呕。”
沈还失笑,将案上的桔梗茶斟了一杯,喂至她嘴边。
“方才是来找我?”
有了茶水滋润,唇瓣显得越发光润饱满,沈还指腹抚过,粗粝的、沙沙的触感令她逐渐神志清明起来。
“嗯。您这几日忙,怕这会儿不去寻您,一会儿您又出去办事了,等您回来,我怕都已睡下了。”
“有事同我说?”
“大人是明日便要返程么?”
沈还手顿住,点按在她的唇珠之上:“你还要提那话?”
殷殷摇头:“不是。就是想问您怎么回?您来时怕是快马过来的吧?我禁不住,娘亲就更别说了。”
沈还轻嗤:“本也没想着要这么带你回去。当真如此,怕还得花上半年功夫给你养身子。”
“那能走水路吗?”殷殷眼睛亮了一下,“这几日放晴,春汛已过,近日水路倒还平顺。马车太颠簸了,我娘亲的身子您也知道的,您若急着回京交差,您先行一步,我随后入京也行。”
沈还手指轻轻在她唇珠上按了两下,笑说:“那倒不必。邱平先回,我陪你一道。”
第31章 “他把你当什么……
沈还特地命人备了艘双层的木船,将丁层云和张蕴和安置到上层,既能方便殷殷照看,平素也不用和她们有不必要的交集。
水路颇慢,沈还照料得悉心,殷殷当日在蒋府落下的旧伤养好得完全,半点没遗留下隐患,面色一日胜过一日,颊上也少了几分骨感。
沈还倒也没闲着,每隔三日在渡口停船补给时,驿站会精确计算着脚程送来要紧的函件,再将他的复函发回京中。白日里闲来无事之时,他常将时间花在读书上,殷殷细细观察过一阵,远离疆场,兵书仍手不释卷,除此之外,杂书闲书也来者不拒,甚至有些极为小众的书籍也会出现在他的书案上。
殷殷颇觉惊奇,有两次叫他发现她打量的目光,沈还以为她感兴趣,问她要不要习字,殷殷心头一梗,托辞说晕船眼花避了过去。
偶遇雨水天气,停船靠岸,沈还便会带她去置办些衣物妆奁,或者带她去看看当地景致。
春日夜长,船上的时间难以消磨,沈还更多将漫漫长夜花在与她的耳鬓厮磨上,与她愈发契合起来。
船行入涿安,殷殷暗自盘算着离入京还剩几日,慢慢有了考量。
这日刚入夜,沈还嫌船舱里闷,自行往船尾上吹风去了。殷殷等了一刻,拿了张薄毯出来,瞧见他看过来,笑着同他说:“夜里风大,大人当心着凉。”
沈还顺手将她揽入怀中,躺椅微陷,令她完全凹进他的怀里。沈还将毯子替她盖上,极轻地在她唇角触了一下。
头顶是万千星河,身侧是清浅栈香,殷殷侧身,勾住他的脖子,清凌凌的眼望过来,一言不发。
沈还笑了一下,说:“时辰还早呢,这般心急?”
殷殷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盯着他。
沈还失笑,将人掉了个转儿,面朝他坐着。这姿势令她有些羞,殷殷这会儿想避让,沈还哪肯让她如愿,单手将她双腕钳至后腰处,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埋首吻来。
起初还有几分珍重之意,慢慢吮着唇瓣,偶尔促狭地咬上一咬,后来便逐渐强势起来,齿关被叩开,连呼吸也被他操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