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连连点头。这个时候,沈玦说什么便是什么。
好不容易沈玦出了门,玉竹赶紧进来,明溪才觉得自己手脚发软,身上竟然出了一层虚汗。
玉竹见她不像受了伤的样子,也松了口气,侍候着她宽衣沐浴。
沈玦出了门,夜里的凉风扑面而来,他也不觉得凉,身上依然有些燥热,他酒量好,烈酒尚且不能如此,一杯桂花酿,没这么大的效用。
他一手负在身后,缓缓迈着步子,侧头又看了眼落梅院,小姑娘本事还挺大。
他一路回了自己院里,才迈步进去就知道自己屋内有人。
别院这里他不常回,除了书房,其余地方也没放什么要紧东西。他不喜别人侍候,院内不留下人。
方才从落梅院出来时带的那股暖意散去,他神色不变,依旧过去推开门,一名打扮得极其精致的女人立在屋内,看着也不过双十年华。见沈玦回来,她脸上涌上一抹羞赫:“大人回来了,奴婢是明主子院里的梅香,知道大人屋里没人侍候,特地过来侍候大人。”
都察院指挥使月前收了一位美人,不止没杀她,还好好将养在别院,购置了丫头伺候。这件事下面的人都听到了风声。前些日子递拜帖要送美人的几乎扎了堆。
沈玦全都拒了,只是到底还是有大胆的。
别院虽然比不得府里,但也是守卫森严,不会让这等人摸进他的院子,想来是之前混进府,今日才有机会进来。
落梅院的,沈玦没说话,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才刚送到口边便顿住了,侧头淡淡看了梅香一眼,将茶盏放回桌上。
梅香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她进府这样久,知道沈玦因为明溪年纪小,还没碰过她。富贵险中求,那个小姑娘能成什么事。
她想着,便靠过去,伸手想替沈玦宽衣,还没碰到衣料便听沈玦道:“上个这么做的被扔到乱葬岗,尸体都烂了。”
一句话让梅香浑身一震,身上泛起阵阵冷意,寒气直冲额顶,吓得花容失色。
她在落梅院常见的是沈玦谦谦君子的模样,对着明溪那般温和,以至于她忘了都察院指挥使是踩着别人尸体走上来的。
“来人。”
沈玦屋内没有侍候的下人,可是却一直有其他人。他一说话,门外便落下两道黑影,两名带刀的黑衣人进了屋,站着不动。
“拉出去处理了。”
“大人饶命!”梅香终于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叫着:“奴婢知错,大人饶命啊!”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扯住沈玦的衣袍。
接着便被人捂了口鼻拖出去,她叫的声音大,引来了院外候着的小童。小童匆匆赶进来,屋里却并无他人。沈玦脱了外袍扔在地上,随口道:“拿出去烧了,茶具换套新的。告诉张泰,让他明日一早去领罚。”
都察院指挥使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其他府里主子处理丫头是发卖,他一句话却能要了别人的命。
有的是人避着他,也有的是人,要往他身上撞。
梅香被处理得干干净净,落梅院次日清晨便换了一名丫头顶上,明溪除了玉竹并不熟悉他人,更不知道还有梅香这人物。
她昨夜虽也饮了酒,醒来时却将所有事都记得清清楚楚,记得河边遇到了陆斐,也记得沈玦吻她的唇和那想要吃了她的目光。
她用力甩了甩脑袋,人算是清醒了些,转头看见屋内竟然燃了炭火,铜炉里炭火烧得通红,屋内却无任何烟味,难怪她觉得身上暖融融的。
她起来更衣,玉竹听到动静进来帮她,笑着跟她说道:“大人待主子真是极好,五更时便让人送了银丝炭,说主子畏寒,早些燃炭火。”
明溪没想到,一时有些惊诧。冷是冷,只是没到燃炭火的程度,没想到沈玦竟会想到这里。
“炭火烧得早了些。”明溪想到在家用炭时的小心,有些心疼银子。
“大人愿意待主子好。”玉竹替明溪将短袄穿好,说道:“这不是正好吗,主子要刺绣,这下便不冷了。”
也是,明溪想了想,总归她也是给沈玦绣东西,炭火花的也不是她的银子。
就这样忙了一日,她有些手酸,想到昨夜答应沈玦的,她揉了揉手腕,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玉竹去了沈玦书房。
沈玦应是这个时候回来,才让她这时候过来。
书房毕竟不是寻常地方,明溪也是第二次来,玉竹身为丫头更是不能进,只站在门口候着。
书房里安静,明溪细细打量着,她之前也来过一次,当时被沈玦揽在怀里,腰差点被捏断。
心里乱糟糟的,她四下打量着,目光却看到桌上一副没收好的画。
确实是没有收好,画卷半卷半展,明溪好奇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双眼睛。
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画中人眼尾处还点了一颗痣,宜喜宜嗔。明溪皱眉,抬手拿起那幅画,徐徐展开。
展开后却又不觉得眼熟了,只能看出画中人年岁并不大,只一双眼睛好看得很。不知这是大人的什么人,她回过神才察觉到自己动了沈玦的东西。
明溪做事向来安守本分,从不乱动别人的书画。在沈府更是谨小慎微,毕竟沈玦位高权重,若是涉及到什么机密便不好了。
方才动这幅画,实在是第一眼便觉得眼熟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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