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方才差点被人非礼的惊惧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她声音颤抖,带着哽咽:“我想回去。”
“我害怕。”
沈玦察觉到怀里人浑身都在颤抖,听着她软软的声音,只觉得心里被刀刺了一般,他面色阴沉,手稍一用力,将明溪打横抱起。
夜色渐浓,路上的人比起来时少了大半,摊贩也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明月又大又圆,淡淡的光照亮路,沈玦抱着明溪,月光从身后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老长。
明溪脑子乱得很,她想下去自己走,可是方才到底是被吓到了,只觉得疲累得很。
二人一路沉默,走至府门口时,看到了提着灯笼的管事。
管事忙迎上来,看见沈玦抱着明溪,脸色很是难看。他有心想问,但是不敢多打听,只是道:“大人和明姑娘回来了。”
沈玦迈着大步掠过管事,走过去的时候撂下一句:“让人快些熬安神汤送过来。”
管事应是,知道定然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敢耽搁,对着一旁的人道:“还不快些下去熬!”
玉竹也在门口守着,见到沈玦回来忙站起身。沈玦一言不发,抱着明溪进了内室,将她放在床上。明溪垂着眼,鸦羽般的长睫泛着水光,沈玦抿紧唇,小姑娘连哭都是压着声的。
沈玦的手紧紧攥住,脸色阴沉到极点。他向来不会哄人,外面传言说他可止小儿夜啼,留下怕是更让明溪难受,毕竟是他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的。
他一言不发,转身出门,门口玉竹正满脸担心,沈玦停住脚步,低声道:“你主子方才受了惊吓,你进去好生伺候。睡前盯着她把安神汤喝了。”
玉竹忙应声称是。
沈玦走出落梅院,管事正在外面候着,他能做别院的管事自是有眼力见的,知道今晚必定是发生了什么。
“大人,安神汤已经在熬了,一会儿便给明姑娘送去。”
沈玦冷声道:“派人去看看梨花巷里那个人死透没。没死透便好生医治。死透了,便扔去喂狗。”
他自己动的手,自己清楚,当时不想让那人死的太痛快,那把刀割了对方的脖子,虽说不会直接死,但也必定活不成。
管事的闻言便知道这是有人惹沈玦动了大怒,好生医治,必定不是为了让对方活着。有时候比起死,活着反而更可怕。
他领命要走,沈玦又叫住他:“再去打听打听那些小姑娘家都喜欢什么东西。”
这话一说出来,他自己便警醒了,又说道:“罢了,不必打听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小姑娘这样上心,他一贯冷情,这种被人牵动的感觉让他陌生又抗拒。
管事的不敢猜沈玦在想什么,只是领命告退。
明溪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终于回神。玉竹帮着她解披风,一眼瞧见藕色披风上沾了土的印子,她低声道:“主子可是摔了?”
明溪看了一眼那印子,想到街上被人撞倒的事情,她声音也很低,说道:“不打紧。”
说话恹恹的,和她平日不大一样。玉竹机敏,放下披风,问道:“主子心情不大好?”
明溪并不想说今晚发生的事,她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在轻微颤抖。她说道:“玉竹,我累了。”
“主子别睡。”玉竹过来劝道:“安神汤马上便好了,大人说,让你喝了安神汤再睡。”
不知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若明溪夜里醒了,做噩梦了,明日依旧怏怏的,怕是大人会怪罪。
她不说倒罢,一提沈玦,明溪身子又是一抖。自入府以来,沈玦对她确实和善,以至于她到今晚才如此清晰地明白,沈玦若是要她的命,太容易了。
她只能靠自己。
翌日清晨,昨夜的恐惧终于消散。用饭的时候没有见沈玦,明溪也没多问。才用过饭,便有人捧了昨夜买的东西送来。
明溪来了精神,起身去看:“怎得少了两幅画?”
送东西的人疑惑道:“书肆的人没送来画,姑娘可以记错了?”
明溪一听便知道应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她没有再问。
这人才走,又来一人,手里拎着一个篮子,说道:“这是给姑娘的东西,大人让送过来。”
玉竹忙过去接过,明溪看一眼才知道,全是昨夜那个小摊上的东西。
她昨晚是怕极了,又想说话,又不敢说沈玦的不是,才说的要小兔子。今日这般清醒,早就忘了自己随口那句话了。
这样多的东西,也不好全摆出来。她收了东西,对玉竹道:“寻个箱子收在不显眼的地方。”
她不想看见这东西。
沈玦让人去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只想着小姑娘想要这些东西,并不知道明溪看见这东西便想起昨夜的事情。
他一大清早便去了都察院。
昨夜那人确实已死,沈玦心里那口气还没出,不能在这人身上找回来,便想到了孙贤。昨夜便是他,寻林大小姐的不快,才让他把明溪一个人丢在街上。
天刚擦亮,都察院的人都察院的人便敲开了孙府的大门,孙贤睡梦中被人拖出来,衣衫不整地扔进了都察院的大牢。
都察院在六部外,归天子直掌,办事不必拿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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