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以年一下回过神,这才发现南栀和谢祁寒都到了,同行的还有几支巡逻队。谢祁寒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广场中央,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和徐以年相比,他的反应要镇定许多,但注意悬浮在半空中的骷髅灵体,谢祁寒仍是忍不住道:“真他妈见鬼了……不是说鬼族都不在了吗,这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
南栀原本操控着藤蔓,将附近的死灵全部困在树藤构建的天罗地网中,但她脸上的表情在看见广场上那只鬼族时陡然变化,剧烈的情绪起伏甚至令南栀忘记了控制好能力,死灵们一瞬间冲破了藤网,似嗅到味道的鬣狗般接二连三冲上前来!
谢祁寒手臂上浮现出金色的妖纹,拔地而起的血刺穿透了一只只死灵的身躯,破碎的骨头落地时撞出声声脆响。谢祁寒侧过头,皱眉看向南栀:“你怎么了?”
“……”
南栀仿佛看见了什么不能理解的东西,徐以年第一次在她脸上见到如此失魂落魄的神色。她死死盯着那只同郁槐有七八分相似的鬼族,徐以年听见她喃喃道:“他应该已经死了……他明明掉下了死冥河,不可能……!”
谢祁寒听不懂,徐以年却明白了南栀的意思,心中最坏的预感竟然成了真,徐以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谢祁寒见状着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认识他?”
南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好情绪,嗓音却异常干涩:“那是郁朔,鬼族曾经的家主。他也是老板的……”
——父亲。
“我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弱得只需要一根指头就能摁死。”郁朔落在距离郁槐十米开外的地方,他们中间隔着一条岩浆汇聚的河流,时不时翻滚起黑红的泡沫,将本就破碎不堪的广场彻底分割为两部分。
在郁朔随意改变自由港的白昼与黑夜时,郁槐基本已经相信了他的身份。童年时宣檀微笑着描述过的、温柔而可靠的父亲的形象和眼前的魔鬼宛若两个极端,郁槐强迫自己压下多余的情绪,冷眼同他对视。
郁朔望着郁槐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眉眼,毫不顾忌提起了那场屠杀:“你本该和他们一起死在五年前,但你有非常强大的天赋,甚至超过了你妈妈……这是我留下你的原因。”
无论是说到被屠杀的族人、曾经的妻子,郁朔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笑容,眼中隐隐透出嗜血的疯狂。郁槐心里的怒意越来越盛,他原本不合时宜地怀有一丝侥幸,在对方亲口承认之前,他不愿意真正相信是自己的父亲杀死了母亲,但郁朔就这样轻描淡写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要找的第二个凶手,竟然是一个外界误以为死去多年、宣檀至死都深爱的人。
“你有什么脸提她……!”
郁槐一字一句,饱含恨意声音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郁朔眼中却逐渐蒙上了一层阴翳,他冷笑道:“宣檀的命都是我救的,让她还回来有什么不对。你以为被凌迟了三天三夜很痛苦?不,她死前经历的根本不及我的万分之一。”
说到后来,郁朔轻叹了一声:“三天而已,太便宜她了。”
即使知道面前的疯子根本不能用常理来看待,郁槐也惊愕于他言语中透出的残忍,怒道:“……既然这样,你当初又何必豁出命去救她,她一辈子都活在对你的愧疚里,你知道吗?!”
强烈的愤怒令郁槐指尖都在颤抖,克制不住的妖力从周身溢出,仿佛感受到他濒临失控的情绪,从岩浆河上喷发出无数黑红色的火焰,一路燃烧至郁朔脚下,在接触到郁朔的那一刹,黑焰骤然炸裂!猛烈的冲击令郁朔所处的位置凹陷出巨大的石坑。
郁槐双眼发红,黑红色的烈火疯狂翻涌窜上天空,四周飞沙走石、浓烟四起,但在碎石堆中却不见郁朔的影子。
爆炸带来了滚滚黑烟,郁朔的身影在浓烟中若隐若现,阴森森的嗓音犹如自地狱传来:“她愧疚?那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懂什么……!”
郁朔五指向下一压,猛烈增大的重力令整座广场塌陷了下去!宛如被无形的巨手向下挤压,郁槐只觉得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快碎裂。胸口的剧痛令他嘴角溢出了鲜血,他勉强驱鬼抵御,岩浆汇聚的河流却承受不住压力,在他咫尺之遥的距离爆炸开来!
一连串黑焰炸裂的巨响震耳欲聋,唯独郁朔所处的位置没有受到影响,他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看着整座广场化为废墟。
空气中漂浮着刺鼻的气味,郁槐身上遍布斑斑血迹,见他支撑着膝盖从碎石中慢慢起身,郁朔轻蔑道:“就凭你也好意思对我说教?我的确救了她,代价是我在死冥河待了整整十三年,每一天都被死灵腐蚀血肉!”
不等郁槐站起身,肆虐的风暴席卷天地,狂风中带着灼眼的火光,扑面而来的炽热气浪令碎石飞速融化。郁朔同时调用了两种能力,重压令郁槐无法移动,只能生生承受了风暴的袭击!
热浪伴随着浓烟飞速扩散,扑向了黑曜石广场外围。即使同战斗中心相隔甚远,与死灵鏖战的众人也能感受到火风暴猛烈的冲击。
“——郁槐!!”徐以年见势不妙,急得想冲上前去,周围的死灵却接连扑来,死死缠着不让他前进一步。
谢祁寒焦急道:“那家伙看起来不好对付,我们必须过去帮忙!”
南栀咬紧了牙一言不发。附近的死灵数量越来越多,似乎整座自由港的死灵都聚来了黑曜石广场。他们不仅没能上前,甚至还被逐渐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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