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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过去了。你根本不知道那件事情牵扯到了多少人,幻妖只是其中的一家,你能杀了我,难道还能杀了所有参与过的妖怪?你母亲未必想看见你变成这副样子,你现在有能力、有地位,你可以去过更好的生活,你为什么不放下?!”说到后面,他不知不觉抬起头,表情也变得可怖而狰狞。
    “放心,一个都不会漏掉。”郁槐无所谓道,“很公平的。”
    大长老难以理解地看着他,终于发现了他和自己的不同。
    他根本不在乎条框规矩,只要决定复仇就一定会不择手段。这样可怕的执着令人打从心底感到不适。他们的确做错了,当初就不该给他留下苟延残喘的机会;那时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刚成年的小鬼,就算他是宣檀的孩子,进了埋骨场同样不可能有重见天日那天……
    面对满目颓然的大长老,郁槐赏赐般地开了口:“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一样需要偿命,但我不亲手杀你、不动你的家人。”
    即使知道他的条件都有高昂的代价,大长老也无法避免地生出了一丝希望。他嘶哑着嗓子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把你知道的真相完完整整告诉我,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他轻语了几句。
    大长老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表情从讶异转为愤怒,最后又变成无可奈何的憎恶。
    他失魂落魄道:“你这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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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以年睡了一整天。
    过度使用异能不仅让他全身肌肉酸痛,同样耗尽了他的体力,连警惕性都跟着下降了不少,睡梦中察觉到有人接近才懒懒散散睁开了眼睛。
    他还是很疲惫,思维也不怎么灵活。眼前大致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意识到那人正直勾勾地注视自己,徐以年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郁槐安静凝视着他。
    他的目光若有实质,一寸寸地,从柔软的脖颈到白皙的脸颊,眼中无意识流露出渴望和贪婪。
    徐以年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下意识问:“看我干什么。”
    郁槐没说话。
    他略微倾身,视线也压了下来。徐以年被他搞得相当不适,以为自己鸠占鹊巢的行为终于引发了主人的不满:“别看了,我马上滚。真不是故意赖着不走的,你该早点叫醒我……”
    他边说边掀开被子,郁槐将他的举动收入眼底,神色越发晦暗。
    听完大长老交待的那些事,他仿佛又回到了充满血腥味的那一天。大量不愉快的回忆纷至沓来,从那天起,他的人生像是滑入了深渊,无数人站在上面丢石头,当他终于支撑不住跌落,深渊里的怪物们狞笑着拍手称庆。
    对他来说,最大那块石头是徐以年亲手丢下来的。
    当他在尸山血海里苦苦挣扎,原本覆盖在胸口的婚契骤然一轻,郁槐迟了一拍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身上的神经断裂了大半,按理来说应该已经丧失了感知能力,但契约剥离的感觉清晰得可怕。
    变故发生后,徐以年通过婚契直截了当说了分手,他不死心,想要再次联系对方,徐以年却干脆解除了婚契,毫不犹豫切断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被抛弃的记忆历历在目,偏偏他最想抓住的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既然徐以年不想要婚契,那就换一个吧。
    妖族的契约五花八门,有一种以血为引的禁忌契约。结缔血契后,受契方每隔一段时间必须获得施契方的鲜血,否则便会神志失常,全身如同发病一般痛苦。
    只要结下这个契约,徐以年的命就被他握在了手里,至死都无法离开。
    郁槐无声无息攥紧了床沿,手背青筋突起。一只浑身爬满咒文的灵体悄然出现在徐以年看不见的地方,巴掌大的灵体睁开眼睛,双瞳中凝起诡谲的鲜红色纹路。
    妖族的手背上同时浮现出一模一样的红纹,原本放在床边的手指微动——
    徐以年莫名感觉周围气压变得更低了,他本能地停下了动作。
    “算了,”男生忽然往后一靠,“不滚了。”
    他踩着柔软的被子,扭过头来看身旁的鬼族。郁槐的状态有些反常。他正想开口说话,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咕的声响。
    两人同时怔了怔。
    “我……”徐以年耳根发烫,窘迫道,“自由港能点外卖吗?”
    他闷头睡了一天,伤是好得七七八八,三餐也全落下了。空空如也的肚子又一次发出了咕咕声。徐以年简直无地自容:“……我还是去吃饭吧。”
    他刚要从床上下来,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昨晚打架没注意,他把手机丢在了橡山竞技场,身上也没什么现金。徐以年内心疯狂挠墙:“那个,能不能借点钱?”
    他说完对上郁槐情绪不明的视线,只觉得场面尴尬到极点。
    一直没搭腔的妖族看着他的窘态,终于开了口:“笨死了。”
    随着这声不轻不重的讽刺,藏在角落里的灵体闭上了纹路可怖的眼睛,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郁槐把手机扔过来,徐以年伸手接住,发现电话已经拨通了。
    “要吃什么自己说。”
    徐以年犹豫了一下,大概是不怎么好意思,试探性地问了句:“你吃吗?”
    男生望过来的眼神干净而柔和,从始至终没有丝毫的负面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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