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既然你不讨厌,那我欣赏你,与你攀谈,你没理由生气,对么?
是。
那我真是不懂你了。沈飞云彻底无奈,你难道还希望我循序渐进,今日与你聊两句,明日三句,后日四五句?你这样的脾气,我可真有点受不住。
苏浪双手紧攥,指甲陷入掌心,似笑非笑道:我就是这样的脾气
沈飞云微微颔首,提议道:那我们不如不说话。
苏浪瞥了沈飞云一眼,偏过头不去看对方,接着便闭口不语。
不说话对他反而更加容易些,只是他之前心里堵得慌,想问问沈飞云,你可还记得苏浪,记得莫听风?
他问不出口,就想说些重话,好叫沈飞云收敛,却适得其反。
现在看来,他根本不必费这心思。无论是苏浪,抑或是莫听风,对沈飞云而言,或许都算不得什么,没了这两人,对方依旧好吃好喝,快快乐乐地生活着,总也能轻松地交到新朋友。
沉默着走了一天,已经能看到远方的滚滚黄沙。
沈飞云早已消气,将面饼递给苏浪,轻声问:你是苏浪的师兄
不错。苏浪从沈飞云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心尖一颤。
他还好吗?
苏浪想了一下,编道:他被莫听风抓去,后来放了出来,就将莫听风杀死了。
面饼太干,沈飞云就了一口水,听到这话差点喷了出来。他噎住,不停地拍打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这话说得大为荒谬,苏浪假扮莫听风这件事,应该是辛含雪吩咐的。
苏浪、祁郁文都是辛含雪的徒弟,没必要互相欺瞒,除非苏浪一并将他与自己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了师兄,祁郁文这才会帮忙欺瞒自己。
沈飞云擦了擦嘴,语气诡异:之前在酒馆里听人说,莫听风因我之故,被我师父逼死了,原来此事全与我师父无关,人竟然是苏浪杀的?
不错。
沈飞云不禁皱起眉头,觉得匪夷所思,问:所以呢?
所以?苏浪拳头攥得更紧,竭力压抑着怒火,仿佛不明白,为何沈飞云能够如此淡然自若。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所以你的两个情人,互相残杀,你更在意哪一个;还是说,你一个也不在乎?
沈飞云闻言,蓦地陷入沉默。
说!苏浪一把将沈飞云按在车厢上,拎起对方的衣领,苏浪是我师弟,我见不得他一心一意扑在你身上,而你却三心二意,转头就将人抛在脑后。
原来如此沈飞云恍然大悟,你之前说我为人轻浮随意,是在为苏浪打抱不平。可是你应该是知道的,苏浪他
他就是莫听风。
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来问我,我更在意苏浪,还是更在意莫听风,为什么不能跟我坦白?
苏浪,我更在意苏浪,我只在意苏浪。
沈飞云柔声回答,拍了拍苏浪的脊背,示意对方轻松些。
他如今已经给出答案,就以为祁郁文必然会满意,毕竟他更在乎祁郁文的师弟,对方没必要再感到不平。
可他不懂,苏浪纠结的地方并不在此,苏浪恼恨他三心二意,转眼就能喜欢上另一个人,谁更重要反倒是其次。
沈飞云一想到苏浪,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烦恼,笑着问:现在可以告诉我,苏浪在哪里,做些什么吗?
苏浪收敛情绪,坐回原位,冷冷道:苏浪为了杀掉莫听风,身受重伤,痊愈约莫需要十年时间。
怎么!沈飞云眉间一跳,语气略显急促,你别同我开玩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苏浪应该一早就杀掉了莫听风,这才能够易容成对方的样子,去见太子与皇帝,最后带领圣火教改邪归正。
苏浪又怎么可能在离开他之后,因为要去杀莫听风,而身受重伤?这定然是捏造出来的。
你真薄情寡性。苏浪语气中难掩失望,莫听风再怎么说,也同你欢好过,你虽挂念苏浪,却全然不顾这小魔头的安危,或许在你心里,他死有余辜、死不足惜,死了之后还要拖累你的名声
够了!沈飞云很是愤怒,却又克制,你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何苦拿些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来责怪我?
苏浪也忍到极致,真想同沈飞云说清楚,只是他说了这么多话,已经大为不妥,若再开口,就真不合祁郁文的脾性了。
是骗你的。苏浪轻声道,事成之后,我们去金陵,苏浪就在那里应该说清楚,应该
沈飞云听到这里,才终于冷静下来,沉默片刻,开口:我有话要同他说,我也想见见他的家人
至此,两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心中一团乱麻,尽想着早些了解莫无涯的性命,回去和对方坦白。
半个月后,沈飞云胡子拉碴,叹息道:水快要见底,再不赶到别雪酒肆,我们别说去杀莫无涯,恐怕自己就得先渴死在黄沙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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