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古仿佛看出来了他身上的异状……这算是弄巧成拙?
“你们想把他们都引来第三十三天?”夏古冷哼一声,目露狠绝道:“他们知道有资格与孤争神源的都是他们的主人,这些奴从堕神,早就对孤的饲界垂涎不已……君临皇宇,现在罢手,孤就不撤去无尽天荒的禁制!”
君临皇宇深知祖神在,则无尽天荒便是他的盘中餐,如果祖神不在,盘子摔破了,那么必然是被野狗争食的命运。
“作为神而言,你的谎言太多。改变必然伴随着牺牲,我不会让已经逝去的人命枉送。”君临皇宇稍稍退后一步,混沌长剑高高扬起。
“那你就为你护佑的子民哀悼吧!”
三十三天的荒天夜幕倏然打开,天穹上无数涌现的画面中,慕清仰可以看到整个无尽天荒的天穹纷纷从不同的位置打开了如天裂一般的黑腔,内中噏动的如妖如魔的东西在一瞬的窥探后,从这些黑腔中伸出了指爪!
地上的生民,有安宁的小镇,有归家的农人,有斗法的修士,他们还未来得及想明白那黑腔中的东西是什么,便被爬出来的堕神一吞而尽。
末日。
……不能再等了。
几乎是行动快于思维,慕清仰反身一剑斩入身后的雷云漩涡,这一剑瞬间如泥牛入海后,在夏古愕然的眼中,暴烈的雷云一闪之下,竟如苍山枯朽,而当中厮杀到最后的堕神也走了出来。
“肇古——”
这堕神显然并非那般身形巨大的妖魔可比,同称古谓,多半与夏古是同一类。只是他看起来并非是一个后来者居上的姿态,而是遍体鳞伤。
肇古第一时间看到了慕清仰,一掌向他抓去时,手掌微微一震,整条手臂竟然呈现老化之态,这才猛然闪至一侧,暴躁地看向夏古:“这是什么神!”
夏古当然不会回答他,勉力震开君临皇宇,喘了两息,才讽刺出声:“被孤饲界中的羔羊们蛰了?”
“你从何处找来这些可直面古神的疯子奴人!”肇古头皮发麻地回忆起了雷云道中的杀戮,一个卡在界外,有进无出,一个直接一路踏着神祗的尸骸杀往三十三天,若非与自己同级的三个古神联手困住那疯子,自己也逃不了。
夏古心头一跳……他记得,就连君临皇宇,也不可能在短短一瞬间既在雷云道中杀戮又逼得其余他几个老对手不能及时来到三十三天——
是谁?
然而他来不及察看雷云道中查探什么,肇古已经发现了他的困境,虽然再不敢对有着诡异力量的慕清仰有所妄动,却也不妨碍他对宿敌的落井下石。
“你是虚弱至此的吗?”肇古一双阴鸷的眼看着他冷笑:“蛮古三神气息渐衰弱,想必就算杀了那疯子,也是两败俱伤,孤自可拿下你,届时无论是幼神还是无尽天荒,都是无主之物。”
“那你就来,看看孤是否还有将你埋骨之力!”
肇古掌中一口战矛掠出,属于神的力量缓缓凝聚,在那力量到达尖峰时,肇古眸光陡然一转,刹那间矛尖一转,战矛如流光指向慕清仰。
他们是无数征战中存活的古之战神,自然懂得如何出其不意。
夏古他了解,未必没有可胜之机,但这幼神刚刚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对,必须要先拿下。
那战矛出现的时机太过仓促,不待君临皇宇出手,虽然在接触到慕清仰那一瞬,矛尖神光略有暗淡,但附着强大神力的战矛还是轰然一声贯穿了慕清仰的肩头。
血光四溅。
浑身的骨头在颤抖,慕清仰身形踉跄了片刻,但他没有逃……夏古未死之前,退了,就是在拉所有人陪葬。
“有趣,不退吗?怕孤向无尽天荒转移精力?为人类牺牲,是神的耻辱啊……幼子。”见一击奏效,肇古心中谨慎也消散了一些,随后面色一冷,身形爆闪,他刚刚所在的位置狠狠钉下三支足以灭神的冷箭。
“幼神是孤之物。”夏古神色晦暗,却似乎很期待肇古也接触到此子的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堕神最害怕的就是衰老,如果肇古被侵蚀,那么他就还是赢家。
肇古心中早已无法遏制源于灵魂深处对于新鲜神源的渴求,他目光闪烁之下直接瞬移到慕清仰面前。
“孤不知道你那神座有什么秘密,但显然,你不走下神坛,就休想求生。”
肇古说着踩上慕清仰面前的血泊时,目光微凝,也察觉到了死浊之息,正想冷笑时,他发现了有什么违和的东西。
……这幼子的影子,是不是太暗了?
慕清仰从刚刚开始就有一种脑海陷入迷雾中的错觉,随着在三十三天的时间延长逐渐加深,他抬头看向肇古的瞬间,怪异地感到了一种……食欲。
而肇古在一愣之下,真正面色大变,猛然倒退,刚刚接触到慕清仰影子的位置向他全身蔓延出了黑色。
极致浓酽的黑如藤蔓般纠缠而上,他失去了对黑暗笼罩身躯的所有掌控!
肇古神色狰狞,嘶吼出声:“你不是神!你是谁!”
慕清仰感到了脑海中的轰鸣声,眼前一白的同时,他仿佛看到了最初不谙世事的自己,自己踏出饮沧楼来所产生的所有改变,那些仇恨、贪婪、嗜杀、傲慢的种子不断从自己心神中剥离,滋养着脚下的影子拖长。
与生相对的是死亡,与圣洁相对的是邪恶,与过去相对的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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