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无相本来是半信半疑,听他这么一说,黑塔一样的身形晃了晃,脸色煞白:“末将天生如此,已是定数,请主人速行。”
慕清仰终于明白了阴皇的地位好比释祖之于佛门,方丈位置再高修为再深,都不可能有违逆一个疑似为释祖转世的小沙弥。
所以说有些时候并不是你自己想装,而是不装就有生命危险,不得不装……
……
“……如果鬼狱败战,眼下这就是自□□年代以来最后一场大战了。”
“所谓统一之后必入末法,若强敌依在,天宫这根绳子自然还拧得很紧,强敌若败亡,他们就合该内部腐蚀了。”
“自然,那些人肚子里藏着的是刀子,刀子若不杀敌,就是杀己。”
“弟兄们,天宫的圈中羊们肥美可杀,抢他娘的一票!”
阎山北面,临近九阙天宫阵营最高峰上,正进行着一场非武力上的较量。
“开战之前你们听见最多的多半就是战后该当如何,天宫统一乃是天下大势,不如此次就以此作论如何?”
秋逐琊轻蔑地一扫山下,看向老神在在的陆辞风道:“少尊今日若是还搬出那一套仁道治世之论,本君还是回香车中搂着侍妾做梦好了,世人逐利乃是本性,发梦一样的论调不说我等,便是天宫治下升斗小民也无法取信。”
“那秋兄不妨先请?”
越卿珑敛起目光安静地听着……这就是九阙天宫的真正有竞逐天宫之主,或者说未来的天下之主的三位储君,成为储君的不仅仅是作为鬼才一样的武力修为,而是有没有治世的政见,若空力气而无脑子,便是那些依靠强大的储君来保证自己的尊位之人,不足为惧。
“若是本君为王,第一件事便是废九王,整合天宫力量,大权收归一宫。”见萧翊一挑眉,秋逐琊便冷笑道:“本君却是忘了,萧少主最喜玩弄势力平衡那一套,无世家相庇不能成事。不过既是统一,就合该是收拢编制之时,那些在天宫背地里自立为主的世家大族、远古宗门日后只能姓九阙天宫。而统一之初,手段须得酷烈才能镇压其不臣之心,本君掌握三千万碎丛破大军,若是本君继位,令天宫版图纳于掌下不过须臾之间,试问有谁更比本君合适继承主位?”
萧翊眉眼含霜道:“若是秦、卫二储知你要废九王分封,可还愿成为你那三千万支持势力当中一员?”
“兔死狗烹乃是为王基本心术,你连这点还未看透,难为你一开始只敢打辅尊之位的主意。人生一世,既做了人上人,那便是不择手段,也要抢最好的。”
“抢得到手才能算是最好的,抢不到也只是徒惹笑话罢了。”
秋逐琊只是冷笑,示意萧翊继续。
“九王分封长远而言自然有其弊端,但若是暴力压制,难道不会引起反弹?你莫忘了龙雀台早已对儒尊废黜西境小宗门之举心生不满,当循序渐进,安抚与收纳并济。”
秋逐琊打断他道:“却是雪尊教导的好,派了一个敌国废子潜入天祭国破了其所持炎兽王印,使其亡国灭种,如此狠绝手段我秋逐琊亦是叹服,好一个安抚收纳。”
“此事意料之外,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此次天宫能顺利出兵也是因着北疆牵制势力瓦解才能全力施为,孰功孰过,上三宫自有论断。”
“上三宫自有儒尊论断,我等自然插不上话。”秋逐琊活动了一下脖子,转眸看向陆辞风:“那么少尊的有何指教?”
陆辞风听了许久,才慢慢睁开眼,尔雅道:“秋兄的意思小生也曾困惑多年,当下世易时移,再不复□□时筚路蓝缕,凡事但见云云众生唯利字称道。儒尊一代尚且在世便是如此,待到顶峰大能飞升,我等是否还能约束如此庞大的九阙天宫,故而作为储君,修为、势力、威信、智谋,缺一不可。”
“这当然也是作为储君的基本筛选门槛。”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天宫御下众生不会因为你的修为、势力、威信、智谋而全部顺服。二位所言,重兵镇压或者分化收拢皆有其道理,然我为治世之道,首重人心思服,而非术。”
秋逐琊眼神一凛,道:“少尊有何上策能瞬息令整个无尽天荒为之上下一心?”
陆辞风余光扫过越卿珑微变的神色,抬头望向天空:“与人斗自是无穷无尽,但眼睛只看着地的人,永远也休要指望与天争锋。”
在秋逐琊错愕的神色中,陆辞风徐徐道:“天塌之时,无尽天荒再怎么一盘散沙,也须得戮力抗之,大难过后的天宫,统治才会悠长。”
几乎是立刻,秋逐琊就反应过来,冷然道:“第八宫自闭宫以来在筹划什么?!”
“若有人能惊动第八宫,当中详细自然浮出水面,只是时机仍然未至。”陆辞风淡然望向秋逐琊,略略提点了一下:“所谓局中套局,捕蝉之前,可要瞧瞧身后是否有那腹中饥饿的雀儿。”
“……那就多谢少尊教训了。”秋逐琊冷睨了一眼,整个人模糊了一下,便瞬息消失。
萧翊转而问道:“你在说什么?”
“越姑娘担心这般倾巢出动,会不会有人临阵倒戈杀回天宫,所以我敲打敲打秋逐琊……”陆辞风目光转向九阙天宫方向,眸光幽深:“不过现在看来,多半是猜中了。”
萧翊神色邃变,匆匆看了一眼目光微有躲闪的越卿珑,道:“平三宫怎敢临阵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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