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梅钗女忽然脸色复杂地看向慕清仰:“承母姓,慕,慕卿之仰兮……是她的孩子。”
梅钗女的神色有些悲伤,闭目半晌,继续道:“这位姑娘说的不差,吾既以你之长辈自居,自该坦诚,之所以确定是你,乃是因为自你动用血脉之力,我手上的冰血王印便有了感应。”
她这么说着,揽起袖子解下右手的冰丝手套,手背上赫然露出像是无数血晶细线纠结而成的一道图腾,那些血线如同有生命一般微微跳动,甚至延伸出三四条细微的血丝,似乎要挣脱寄生的皮肤,如蛇一般向慕清仰方向探动。
梅钗女一按手腕处,那血色印记像是逐渐被抽离的细小血管一般钻出了她的手背,她再一点,将这道印记封在一个不化的冰晶球中,送至慕清仰身前。
看到这血色图腾瞬间,慕清仰眼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这疼痛来得十分突然,似乎是眼底开始慢慢结冰一般,让他忍不住按住了眼睛。然而也只是片刻,精神力瞬息放大又瞬息收回,同时漆黑的眸色在红与黑中变幻了几番,抬头盯住梅钗女的眼睛。
“这是我的……”
“与这姑娘身上残缺的神渊古印同列太古四大神印,此印称之为冰血王印——”梅钗女瞳色幽深地看了看苍桑,继续道:“冰血王印一代只认一个传承之主,上一代是吾之故友……也就是你之生母。那一年,吾与妖魔争斗,无意间闯入空间裂缝,亦被虚空风暴重创,迷失许久后偶然被传送入荒原之北的九国蛮夷之地……”
……
溟光星花海·木域。
“……不过是个混迹流民巷的杂种!若非父皇慈悲怜惜卯月后允你储位,你如今还在流民巷与野狗争食!”
“所谓后生的就是不一样,脑子里装的草都比亲爹有过之而无不及。”叶求狂活动了一下指头,再攒一拳,携万钧之势轰然撼下,那叫嚣着的四皇子眼前一黑,脑中轰鸣之下基本上没有了叫嚣的力气。叶求狂依然一副欠扁的表情道:“按你的逻辑,流民巷的杂种都打不过的皇室废物,还想夺王印……呵~”
那四皇子无法再维持兽化之形,口中獠牙已断了一个,满口腥甜激发出无尽的怨恨:“冰血王印果然在你身上……不过国师尚未动手,你日后也保不住。”
叶求狂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把他扔在地上,拿出一口淬寒匕首:“我在中域学到的规则是狼群的规则,无论什么样的猎物,都有其可取之处。你还年轻,大概有些皇族的游戏规则你不大清楚,为兄就教育你一下……”
四皇子茫然地看着他拿着匕首在自己心口割开表皮,划下一道道图腾,忽然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天祭国以血脉立国,国民狂热崇拜血脉优等论调,然而也抵挡不住血脉分流的弱化大潮……这时,每个天祭国王储与在任王都会知道一种使自己的血脉保持在俯视众生的状态的方法。我们叫它……吞噬。”
“……不必那么害怕,这方法还是国师那个老妖怪在窃国战争之后发明的,实际上不会遭受太多痛苦。对了你知道圈养的羊吗?幼羊没几两肉,自然要放养一段时间让幼羊长大,不过即使放牧的牧场再大,羊角砥砺得再坚硬,最后也终将是牧羊人口中的食物。”最后一刀痕迹割就而成,那些纠缠的血迹,隐约见得是个吞尾蛇的形状,而叶求狂在四皇子眼里的容貌,已成了修罗恶鬼。
“天祭国传承秘法,同血脉一系,利用秘法可以互相吞噬,你死去的那一刻,你的记忆,你引以为傲的力量,都会转移到吞噬方身上。然后你本身,就会成为一具毫无价值的枯骨……对,就是毫无价值,连食尸而生的草木都不会需要你。”叶求狂抛了抛匕首,转身踢了踢过几具同样来自于天祭国的尸体,缓缓道:“我不会杀你,反正你不被我吞噬,早晚也会被做成羊排,羊腰子什么的上给你骄傲的父皇的膳桌……在我收割你之前,记得把自己养肥一些。”
四皇子毫不怀疑这话语中的恶意,表情扭曲:“你……该死!天祭国不会放过你的!我回国之后,一定会把卯月后的尸身从坟墓里拖出来给最下贱的奴隶玩弄!她生下的畜生都该死!还有那个鬼胎——”
声音戛然而止,只有沾了血的风沙,徐徐自地上卷过。残枝败叶,掩埋了同父兄弟的尸身……
“我感谢你提醒了我的仇恨,我无缘的兄弟。因为你的存在,所以杀弟,弑父,灭国……深罪加身,我……甘之如饴。”
数十丈外,越涟涟满眼惊恐地看着那一幕几乎是瞬息结束的争斗……毫无花巧,只有毫不犹豫的狠戾。
他便这样一把撕下那人的头颅收好,自然而然地将残尸一炬焚之,面上的神情与焚去野草并无二致,身上匪悍之气一收,眸光便转向她。
越卿珑无法不颤抖,她自幼便是在女眷与爱慕者重重保护下长大,如这般孤身一人面对重杀戮的散修还是首次……冷静,她应该取悦这个人,至少不要触怒他,涉及北方邦交大事,这个人或许并不喜欢通过她的口泄露。
这么想着,她便强行挤出一个笑,只是发钗凌乱,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叶求狂眯着眼瞧了瞧,感觉这姑娘长得应该不错,就是妆太浓,显得眼珠子黑的占了八九分,配上眼下抽搐一样的笑容,实在有点提不起兴致。不待她说些什么,叶求狂抬起头对踏空追来的少女道:“铃儿,你瞧瞧这妹子是不是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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