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等你回来。但是,你若受伤……”
林安歌的话只说到一半,但语气里的威胁众人都听的一清三楚。
两人自从在一起后,并没有刻意隐藏过。众人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一些,此刻听到林安歌的话,众人不由露出一丝笑意,眼中都不禁露出一丝看戏的意思。
十多道有意无意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只看得破风的脸有些微微发烧。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破风用两根手指夹住林安歌的衣摆轻轻扯了扯,眼中带着些许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哀求。
见破风如此表情,林安歌心里顿时一软。默默地坐回到一边,不再说话。
……
夜色如水,星河如瀑。
破风与莫晨阳坐在砖窑外的树下,听着耳畔喧闹的虫鸣声,心里却百般复杂。
“大哥,其实我们并非只有这一个办法的。为何非要选择主动出击?”
破风从来都不是一个冒进的人,然而他这次的计划却与先前的截然不同。自己与他相处十余年,此时却完全想不通破风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是怕朝廷那些人围剿恶龙山,那暂时遣散了,后续再回来也不是不可以。可为何要主动出击,破风会看不出主动出击之后风险究竟有多大么?
“嗯,我知道。不过,那帮真正的劫匪未必会因为我们身份的暴露而有什么动作。我这么计划不过是想先探探路而已。之前我们也同那波人会过一面,那些人甚是警觉,我还没有靠近就被他们发现了。看他们行动配合确实像是长期训练出来才能有这样的身手。山下的百姓这几年被这些人祸害的不轻,能帮他们铲除掉这些人,于他们,于我们都是好事一桩。”
听到只是探路,莫晨阳不禁松了口气。他真怕自家大哥凭着一腔热血带人摸进驻地大营,到时候他们便是救也是没机会的……
“驻地军如此警觉,你打算怎么探路?死守也不是办法吧?”
听着莫晨阳的话,破风微微颔首。
“先前我安|插在山下的人时刻都在注意着他们的动向,此行下山,我自然要先摸清楚具体情况再行事。”
看破风不愿意多说,莫晨阳也就不再继续追问。只是同林安歌一样,悬着的心一直未曾放下。映着明亮的月光,莫晨阳看着破风棱角分明的侧脸,忍了几忍最终还是开了口。
“大哥,你先前曾经说过对于我们来说,隐和守才是上策。现在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何这次这般急切?”
破风闻言,缓缓转头看向疑惑不解的莫晨阳。抬起手指着不远处那一栋栋尚未建好的房屋,开口答道:“三弟,你没发现么?”
“发现什么?”莫晨阳听到破风这句话更加一头雾水。
“自从林安歌把砖头烧制成功之后,所有人都在慢慢变化。就连肆青和祁阳他们也都在变化,先前的恶龙山只是一个落脚处,现在所建的这片房屋在他们心里已经变成了家。就连我,也一样。”
破风的话音落下,莫晨阳的身体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肆青和祁阳他们都是太子先前培养出的最忠心的死士,他们自小便被抛弃,无牵无挂,把先太子的遗命当成信念,誓死守卫着万俟星的安全。可是自从新址选定之后,尤其是林安歌带着众人将砖头烧制成功之后,所有人的目光便不再围绕着万俟星。他们开始关注起这片新址的房屋,同山下那群被他们搭救,并且有意训练成的守卫一般,希望房屋尽快落成。
因为这是他们的家,他们一砖一瓦亲手搭建起来的家……
人并不是草木牲畜,没有七情六欲,哪怕最出色的死士,心底最深处也有一块儿柔软之地。肆青和陵玉他们已经在慢慢淡忘死士的身份,渐渐地变得和寻常百姓并无三般。虽然他们自己还未曾察觉,但这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都是林安歌这个家伙,大家……”
看着月光下神情复杂的莫晨阳,破风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破风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这跟林安歌并无多大关系,安歌的出现只是让众人的这种变化加剧,但归根结底,还是在我们自己,在时间。”
“便是没有安歌,事情的结果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会比现在晚一些而已。”
提起林安歌,破风如水的眼眸里泛起了涟漪。就连语气也不由自主的放软了几分,回想起方才他在众人面前咬牙切齿的含蓄警告,破风只觉得有些局促,但心底一股淡淡的暖流却一直蔓延至全身。
其实不光那些死士,就连他也已经变了。他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他想将事情解决,同林安歌一起定定心心过他们想要过得生活。
夜风习习,两人沉默着坐了许久才各自散去。
待破风回到窝棚的时候,刚刚褪去鞋子在地铺上坐定,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把给卡住了脖子。
破风心下一凛,下意识的便要抬手反击。然而当他的手肘曲起撞向对方腹部的时候,一只粗粝的手掌从他的衣襟处探了进去,同时一声熟悉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别动。”
听到林安歌的声音,破风猛地收回攻势,放软僵直的身体想要转过身去。
自从众人各自散去之后,林安歌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气。但是看破风跟莫晨阳出去,知道他跟莫晨阳定是有事要说,便也没有上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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