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汤,我的孩子,他缺少颜色。
那种无力的呼救又从降温区之下,哭泣着抓住了汤肖普的耳廓。
“我会快,我会快。”汤肖普被这话吓到了,手忙脚乱地把珍珠们一股脑塞进嘴巴中。
“肖普先生!您在干什么!”一声尖叫从五颜六色的船舱中划过,黑色的利矛精准扎入汤肖普的耳膜。
小船员克莉斯捂住嘴巴,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肖普先生的眼中全部是红血丝,然而更可怕的是他的下半张脸。
他的口中全部是红黑色,黏糊糊的血丝从嘴角一直蔓延到抓着内脏碎片的手掌中,像是从口中倾泻下来的瀑布。
克莉斯恐惧到失了声,剧烈地颤抖着。
汤肖普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皱起眉头,珍贵地含着口中的内脏碎片,口齿模糊道:“别向我射矛,没看见我在救人吗?”
克莉斯不理解,她摇摇头,崩溃地跪了下去:“肖普先生,您疯了吗?”
汤肖普没理她,急迫地转过头,吻住尚且柔软的尸体,强迫向里渡着内脏碎片和稠血。
克莉斯看到了李九的脸,于是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克莉斯捂住嘴巴,泪水顺着脸颊向下不控制地淌,她手脚并用地爬到汤肖普身边,小心地没有碰到地上的黑色珍珠。
汤肖普终于把嘴里的珍珠和红色渡进了黑色人影的口中,他不满地冲那人影道:“叔,我没有说你老的意思——你也该体谅体谅我,你倒是自己往下咽啊。”
克莉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发着抖对汤肖普道:“肖普先生,我们马上就要靠近边二岛了,什么时候升起合金墙?”
汤肖普皱眉,趴在地上细细地搜索遗落的珍珠:“你让船长自己考量,我需要先救人。”
克莉斯深吸一口气,她迅速走到船舱外,合上舱门,联结船长室的青铜:“阿卡德船长,李九叔没了,现在肖普先生的状态很不对,我们可能需要先自己做决定。”
她还在不由自主地流泪。克莉斯伸出双臂重新束起自己有些散乱的长发,在脑后扎成马尾,等待阿卡德船长的回话。
“什么?可是我做不了决定啊,我理解肖普先生,但是现在我们很需要肖普先生。
克莉斯,你看看能不能再劝劝他?我知道李九叔没了很让人痛心,可是现在,我们顾不了这么多!克莉斯,你再去劝劝。”
船长的语速极快,但克莉斯并不觉得他说了什么有用的话。
克莉斯不忍心回头去看船舱内的状况,她打开青铜片中范围内同步的基础航线数据,联结扫了两眼,对船长回话:“现在我们立刻升起边二岛的合金墙,我想薛将军在指挥建造的时候,应该和黎明岛一样留了船只入口。”
船长道:“可是入口在哪里?铁人肯定会来阻止我们入岛!”
在哪里?
船长都不知道,克莉斯怎么可能知道。
船长也知道这一点,他坐在船长室内,心里或多或少有点怨汤肖普。
“咚咚咚。”
“船长,是我,克莉斯。”
船长起身给她开门。
克莉斯的脸上全是泪水,两手还沾着些血。她冷静地对船长道:“我们不是还剩了一些飞天钩吗?我们不需要入口。”
汤肖普终于把所有的颜色喂回了李九口中。
他抱起李九走到床边,将李九放到他们前一晚温存过的地方,给他小心地盖好被子:“李叔,今天你倒是没埋怨我太紧张你——”
汤肖普看向床板上黑色的人影,它安静地呆着,只有蓝色的床板在向下滴着汤水。
李叔今天可能有点心累,不想跟他犟嘴。
汤肖普笑眯眯地俯下身吻了吻黑色人影的两颊:“谢谢李叔大发慈悲,让我给你盖被子。”
“李叔等我一会儿,我先去把仗打赢——我一定会挨个让这些铁人融在腐蚀液中。”
汤肖普脸上的笑容混上了红黑色,他站直身体,对黑色人影道,“李叔在船舱里别——”
他的话头戛然而止。
“李叔要不你还是跟着我吧。”汤肖普变了卦。
他看了看没动静的李九,怀疑李叔睡着了。
不行,他不应该太紧张李叔,否则容易适得其反——他还是让李九就在这里好好睡着吧?
这个念头刚形成,巨大的恐惧便从心底疯狂滋生。
不行,他不能让李叔自己待着。
汤肖普小声说了句抱歉,躬下身,拉下被子,又将李九抱入怀中——他小心地没有让刚刚放回去的红色太多摇晃。
汤肖普贱兮兮地亲了口李九干燥的嘴唇,哼着小曲走出了色彩斑斓的船舱。
比尔博在水下看到了迎风而起的船帆。
它挺喜欢这船帆的颜色——说起来,它生前,不对,成为铁人之前,是个漂漂亮亮的小画家,可惜是个女孩子,安娜二世不喜欢。
都说漂亮的人雌雄莫辨,安娜二世爱死了她的脸,但竟然还是没有宠幸她——就因为她是女孩子。
比尔博之前恨死安娜二世了,不过现在它心里没有一点负面情绪。
自从成为了铁人之后,它再也不需要通过艺术宣泄自己的疯狂,它用战绩、血腥与惊悚式魅力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不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情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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