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旦闻言,惊奇地转过头去。
这句话说的,不像是个禁卫军。
狄怀摩斯对此没有发表评价,从兜里掏出一枚勋章,摆在这禁卫军眼前:“安娜二世王章,我是狄怀摩斯,奉命拿住奥利德郡主。从现在开始,奥利德不再是伯明丝郡郡主,你立马组织所有人南迁,务必要快。”
奥利德张大嘴巴,啊了一声,想说话,却又不敢说话。
这禁卫军听到狄怀摩斯自报家门,脸上礼貌地露出点惊讶,客气地回答:“是,那我可不可以申请杀掉奥利德郡主?”
狄怀摩斯刚想拒绝,被薛旦打断:“十秒钟之内解决。”
奥利德高声尖叫,他往薛旦身后去躲,只露出个脑袋瞅这禁卫军:“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让他杀我!”
禁卫军一时间没有答应薛旦。
奥利德一看有戏,立马从薛旦身后窜出来,他膝盖弯了弯,看看禁卫军的铁矛,终于一咬牙,砰一声跪在了地上。
跪下的同时,他的眼泪跟着喷涌而出,奥利德还裹着睡衣的身子单薄得像是一只蝶翼,抖得厉害,他咬着牙道:“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以后我给你做什么都可以!”
禁卫军在原地站定,一动不动。狄怀摩斯见到他黑色的眼瞳里似乎有些什么更深的情感在涌动,但又很是动容。
禁卫军确实想不到,奥利德这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有一天会为了活命给他下跪。这让他的仇恨一瞬间已经被惊讶冲散了大半。
奥利德深吸一口气,放低姿态,嗓音发抖道:“我,我,我不会让你后悔今天放过我的。”
禁卫军舔舔嘴唇。奥利德是个实实在在的小人,但他似乎也没那么执意要杀死奥利德。
虽说奥利德曾经算计过他,让他从师长手底下直接被踢进地方禁卫军,但这事,下个跪算完也不是不可以。
禁卫军最终哼了一声,握在手里的铁矛松下来。他双脚一并,向狄怀摩斯敬礼:“我这就去执行任务。”说完,他转身就走,再也没分给奥利德一分眼神。
皇城里所有居民都听到了这段警告,他们在睡梦中朦胧地发愣,一时间根本不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与紧急性。
安娜大监狱门口的几排侍卫互相碰头,一分析,决定分出一半人去问问奥利德郡主到底怎么回事。
剩下的一半侍卫聚在门前,身后高高的大铁门忽地被敲响。
他们面面相觑,有一人高声回应:“都给我回去!不许敲门!”
监狱里关着的是上一阵发生动乱时上街的部分激进群众,有人在门里道:“城里警报响了,我们得和你们一起走!”
侍卫道:“没有上级的命令,我们不能私自放出你们。”
里头的人坚持要出来,外面的人坚决不允许,两方拉扯了半个多小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借此消遣等待消息的焦躁心情。
侍卫重复道:“我不能放出你们——”他的话头乍停。
里面的人问:“怎么了?”
外面都是交谈的嘁嚓声,没有人高声回应她。
她再次追问:“怎么了?”
忽然,监狱门大开,和她「友好交流」了半个多小时的声音的主人站在门外,脸上洋溢着兴奋:“奥利德被赶下台了!兄弟姐妹们,走!禁卫长让咱们立马以最快速度动身往南边逃跑!”
她愣在原地,迷茫了半秒钟,澎湃的喜悦立马在她心中冲荡起来。她向后面一招手,高喊道:“兄弟姐妹——快出来!”
青年们高喊着,从安娜大监狱高达十几米的大铁门内鱼贯冲出,禁卫长的命令从头一个人传到最后一个人,他们忠实地没有回家探查,而是颇有秩序地联结住街道的铁柱,往南飞跃。
这浩浩荡荡的南逃队伍压倒了居民心中的天秤,犹犹豫豫的群众立马找到了跟随的方向,队伍越来越长、越来越宽广,直到全城大部分居民都加入。
禁卫长很快就组织好了南逃的队伍,他又回到青铜联络室,惊讶地发现里面正在争吵。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就排除一部分人生存的权力?明明可以做却不去做,让他们单纯等死——”这是狄怀摩斯的声音,他的措辞已经很情绪化了。
狄怀摩斯被另一个声音打断,这是禁卫长不熟悉的声音。他推开门缝,见到说话的是一个长相略显老的东南移民,那人身后还站着个睁着大眼睛的男青年:“权力集中的目的就是为群体谋最大的利益。”
禁卫长敲敲门,咳嗽了一声。
狄怀摩斯闭上刚张开的嘴,眼中还残留着怒气,往这边瞥过来:“你组织好了?这么快?”
禁卫长稍稍欠身:“组织好了,就是这么快。”
狄怀摩斯冷冷道:“没什么你需要做的了,可以离开。”
李九心里窝火,在他对面找茬,提出反对意见:“依我看,这位兄弟完全有能力跟我们一道走。”
狄怀摩斯道:“我不太明白,您怎么看出来他有能力跟住我们?”
李九抱着臂膀:“你不信,让他试试。”
狄怀摩斯二话不说,铁鞭一个回头,鞭头就冲着禁卫长的心脏钻来。
禁卫长脚下滑动,侧过半边身子,拉住青铜联络室外窗边沿的铁,顺滑地一个拐弯站位到薛旦身后:“狄怀摩斯将军,我叫鲍雷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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