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斯图尔特笑眯着狐狸眼,侧身让他进来,“不过时间的确不早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裴云走进屋子里,思量着如何开口,却忽然察觉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过分甜蜜的味道,像是烧了很久的香薰蜡烛。他本就对气味很敏感,不禁咳嗽了两声。
“不好闻吗?”斯图尔特在他对面坐下,笑盈盈地说,“我最喜欢的香薰,荆棘玫瑰。如果觉得不错我送你两个。”
“不用了。”裴云怀着心事,决定还是单刀直入,“斯图尔特先生,你应该有镇定型补剂的资源。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让我使用。”
斯图尔特单手撑着额角,闻言不紧不慢地一笑。
他坐在单人沙发里,姿态松散,一双狐狸眼恰好藏在顶灯的阴影里,显得十分幽深。当时在白色恋人号上他乔装成司徒,带着钻石眼镜链,随意地喝着酒和他们玩国王游戏时,就是这般模样。
如潜伏在深海的鲸鲨,漫不经心,却对一切尽在掌握。
“哦。”他悠声说,“遇到了什么困难吗?我大胆猜一猜……脑控机甲?”
裴云对他能猜到根本不意外,索性干脆承认了。
“有意思,我一度还以为自己搞错了。”斯图尔特低笑,“实话实说,把尤毕带回来的这些日子我也算把它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透。不过除了听它絮叨了一大堆关于你和元燿的事情,别的我是一无所获。你的机甲,对你真的很忠心啊。”
裴云并不打算告诉他猼訑的事:“我知道你把我们带来第七星系,不是打算做慈善的。如果你能帮助我们成功驾驭脑控机甲,不久之后对上陈浣如和波旁时,也会多几分胜算。这些利弊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当然。”斯图尔特懒懒地说,“不过,我已经在这上面背过一次锅了,这次可要万分谨慎啊。”
裴云皱眉看着他。
“我本来并没有镇定型补剂的资源,是在六年前裴梦将军死后不久,意外在黑市中获取的。”斯图尔特叹了口气,“当时年轻,贪点小便宜,没多想也就拿了,还研发了造梦机。后来就有传言说,害死裴梦的人是我。我现在都怀疑,这事背后有人操纵。”
“不过嘛,”他又话锋一转,“现在看来,官方的说法也并非空穴来风。裴梦将军或许并不是因使用镇定型补剂而死,但驾驶脑控机甲的人的确是对这东西有依赖。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和元燿也栽在这上面了,我身上的黑锅岂不是又多了一个?”
裴云皱眉,这斯图尔特恐怕一颗心上长了七个孔,又黑又奸。他绝不是怕背锅,只是想敲竹杠而已。
“你想怎么样?”裴云直接问。
然而斯图尔特却不急,笑着说:“来求我的是你呀裴云。拿出点诚意吧?”
此时一道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何必跟裴云绕圈子,直说不就好了。”
两人同时抬头,却见加西亚从门内走了过来。
他应该也刚洗过澡,穿着烟灰色的长裤和白衬衫,松散领口露出来的皮肤还带着水痕。昏黄的灯光下,宽松的白衬下隐约可见清瘦的腰线。
斯图尔特从方才双眼就没离开过他,那双笑眯眯的狐狸眼变得有些幽深。
加西亚却根本没看他,对裴云说:“他想要你的脑控机甲。”
裴云的脸色立刻有些难看。
斯图尔特笑叹了口气:“你看看,枕头边说的话扭头就跟外人说。那句话果然不错,怎么讲的来着?最毒莫过——”
“闭嘴。”加西亚低喝。
“我是绝对不可能把脑控机甲给你的。”裴云直截了当说,“斯图尔特先生,可能会有人说你是乱世枭雄,但说到底你只是一个地下走私贩而已。不要以为我忘了,帮助第八星系人民劫持白色恋人号的歹徒,就是你手下的雇佣兵。”
加西亚皱了皱眉,而斯图尔特却笑了:“话说的很重嘛。好,假设所有事情平安解决后,你打算把脑控机甲交给谁呢?”
裴云冷冷看着他。
“军方?别忘了,陈浣如也是军方的人。你已经出来见识过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了,不会还相信星际政府会保护普通民众吧?还是说你打算像你的父亲那样,把脑控机甲重新藏起来,等几十年后再引起一番波澜混乱?”
裴云冰冷地与他对视,片刻后一哂:“时候不到,讨论这些没有意义。斯图尔特先生,你真这么信心百倍,能敌得过陈浣如和波旁?或许在你染指脑控机甲之前,就已经丧命第三星系了也说不定。”
斯图尔特噗嗤一笑,乐道:“哟,不错,你说得也有道理。”
他琢磨了一下:“行,我这里的镇定型补剂你就拿去用。希望在两个月后你能让我看看,大名鼎鼎的脑控机甲究竟有多大威力。”
裴云暗自舒了口气,起身站起来告辞。加西亚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送你。”
“别送远了。”斯图尔特在身后懒懒地说,“孤枕难眠……我等着你。”
加西亚把裴云送到了外面的路灯下。
“裴云。”他站定后说,“我知道你遇到了困难。如果可以,希望你能让我帮你。”
裴云对加西亚的感情很复杂。
最初两人在首都星见面时,他是特别仰慕加西亚的,转瞬间甚至还动过加入探索队的念头。但后来知道了加西亚和斯图尔特的关系后,却又难免产生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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