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裴云刚问出口，瞬间便灵光一闪，“……陈浣如。”
    “对。”元燿声音阴冷，“当时三、四星系和首都星的关系，比现在还要紧张。不少人浑水摸鱼，打着反抗首都星军阀制裁的旗号，其实是想为自己谋求权利。当时陈浣如还没当上第三星系自卫军的军长，但他和我爸达成了协议，只要梦哥愿意销毁所有脑控机甲，陈浣如就会出面动用自己的影响平复第三、四星系的动乱。”
    裴云面色阴沉。
    “无论梦哥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最后的结果都如了他的愿。”元燿捏紧了裴云的手，“他借着梦哥这件事情在拉甘星大肆诋毁中央自卫军，说首都星已经被军阀势力所垄断，腐败风气横行。从驾驶员使用镇定型补剂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中央自卫军没有保护其他星系人民的能力。如果想要崛起，必须靠自己的力量。”
    “他这段演讲得了不少底层民众的心，最终成功当上了军长。”
    裴云想到在拉甘星上，陈浣如看着自己说“你长得很像梦队”，胃里就一阵翻腾恶心。
    “但第三星系也并没有因他而变得更好。”裴云冷声说。
    “当然。”元燿嗤笑了声，“他上台后大肆发展科技和军工业，反而淘汰了不少使用人力的传统行业，让更多的人失业，进一步拉大了贫富差距。不过，他对于治军很有一套，现在第三星系的自卫军实力已经不输首都星。”
    如果当年陈浣如真的是裴梦之死的幕后凶手，也难怪元世勋这些年投鼠忌器，不愿与他撕破脸。
    可他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一定要弄明白当年的真相。
    “他绝对脱不了干系。”裴云对元燿说，“现在回看，我爸死了对他的益处反而更大。那个制造脑控机甲的废弃工厂就在第三星系边缘，说不定也就是他建造的。”
    “嗯。”元燿点头，“加西亚不是过两天就要来武曲星了吗？他应该查到了关于废弃工厂更多的信息。我们等听完他的消息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他顿了顿，附身轻轻亲了亲裴云的额头：“你放心，就算陈浣如是第三星系的军长，也不用怕他。无论当年害死梦哥的凶手是谁，我都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他这话说得有些孩子气，裴云没忍住笑了，可胸口处却暖洋洋的。
    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回学校去安心上学吧，这是成年人的世界，真相远比你要想象的残酷冰冷百倍。
    可他不能再等下去。他已经没有了耐心，更不愿在混沌蹉跎中变成像元世勋那样每行一步都要瞻前顾后的成年人。
    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便更不怕去放手一搏。
    “首长心里应该也是后悔的。”裴云忽然低声说，“不然他不会告诉你陈浣如的事情。”
    或许元世勋也终于想明白了，真相不会永远被封藏。而已经长大了的孩子，也不会永远躲藏在他的羽翼和保护之下。
    “是，我刚才看了看，咱们之前被取消的权限又都回来了。”元燿哼笑，“他这是在告诉咱们，天高任鸟飞呗？既然是这样，咱们也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行动，没必要再躲躲藏藏了。”
    两人收拾整齐，准备返回武曲星，元燿再次唤醒了烛照。
    “少爷会长，上午好。”机甲核的声音再次在机舱内响起，“我本次休眠共计10小时27分钟。请问可否告知我这次强制休眠的理由？”
    裴云语塞。元燿懒洋洋道：“你哪儿那么多问题，私人理由好吧。”
    烛照沉默了一瞬，忽然再次开口：“我检测到机舱内有些许变化。驾驶椅遭到了76%的损坏，椅子扶手、墙壁和地板上都有液体残留，空气中还残存着特殊气味，根据我的分析断定是——”
    “烛照！”裴云大窘。
    “不好意思会长，我无疑窥探你们的隐私。”机甲核平静说，“但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把‘固定场合休眠10小时’编入我的系统偏好中，下次只需给予我特定口令，我就会自动下线，并为你们调暗机舱灯光。”
    裴云：“……不用——”
    “好啊。”元燿笑道，“关于这个特殊口令，你有什么建议。”
    机甲核建议：“您可以使用，‘隐私’或‘勿扰’等口令来暗示我。但如果您觉得这些词汇会破坏气氛，我也可以开启我的智能识别系统。只要你们亲吻超过两分钟，身体赤果面积超过40%，我就会自动下线。当然，这种开启方式只适用于无人区和非行驶状态中，如果你们想在公共场合或者飞行过程中进行星行为，还请使用口令告知我，并注意驾驶安全——”
    “够了！”裴云勃然大怒，“设定航线！回武曲星！”
    由于烛照的这一番发言，回程的过程中裴云一直板着脸不说话。
    直到机甲行驶到武曲星附近的时候，烛照才再次开口了：“会长，少爷。”
    “又怎么了？”裴云十分警惕。
    “有个新闻你们应该会想知道。”烛照把一个页面投放在了机甲的环形屏上，“是刚刚才发布的。”
    裴云和元燿抬头看去，瞬间都是一惊。
    占据了大半个页面的是一张照片，画面中无数武装士兵押解着一个带着电子镣铐的男人正从台阶上走下，那个男人侧着头，又被周遭的人潮挡去了大半张脸，看不清具体模样。然而那修长高挑的身形，就算是在重枷之下也显得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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