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互相见过礼后,裴锦玥指着三姑娘问乔芝道:“大嫂嫂,你说说,四姑娘都要出嫁了,咱们三姐姐是不是也快了?”
侯府大房庶三姑娘与二房的四姑娘同岁,今年都正值十五。四姑娘先嫁是因为从前二夫人与好友定下了姻亲,时候到了,便只能在三姑娘前出嫁。
三姑娘裴锦诗垂着头喃喃道:“我还不想嫁。”
姑娘们只不过是打趣姐妹,并非真是想让她赶快嫁人。
而三姑娘不想出嫁也是人之常情。
她身为庶女,出嫁前在裴家是娇客,享的是侯府姑娘的待遇,玩伴是同院的姐姐妹妹。
配了身份嫁人后变数太大,先不提夫君婆母是否好相处,吃穿用度大有可能是要缩减的。
两厢对比,三姑娘自然更愿意多在侯府留几年了。
知道出嫁对这些未出阁的庶女来说并非期待之事,乔芝随即帮三姑娘说话道:“锦玥,你看你三姐姐明显舍不得离了你们,所以不想出嫁,你们几人却笑话她。多令人难过。”
提到自幼长大的姐妹之情,其余三位姑娘顿时收了笑容,围在裴锦诗跟前说不让她出嫁了。
宅院里虽然等级森严,侯夫人也是轻易不同人亲近的性子,但长在大房的几位姑娘心思都纯真。即使是傲气的裴锦玥,就算有时欺负人,但对庶姐庶妹的感情也是不作伪的。
并且就算三姨娘与侯夫人暗中不合,也没把八姑娘裴锦秀教歪。
乔芝望着简单美好的姑娘们,心想她们叫她一声嫂嫂,她定会尽自己所能,在侯夫人面前帮每一个姑娘都寻一门安心的好亲事。
请安散后,侯夫人今日有事,并没留乔芝,但乔芝有事相求,自然是主动留下与侯夫人商议。
涉及的事必须隐秘,乔芝对侯夫人说时,略低头做出一副含羞的模样,轻声道:“儿媳有私密话与母亲说,还请母亲屏退一下嬷嬷们。”
侯夫人还以为乔芝有与裴承赫的床笫之事要与她说,高兴又好奇地按照她说的,叫下人们都退下去了。
等人走后,却见乔芝收起了那副娇娇模样,说话时正色又认真。
“母亲,其实儿媳是另有旁的事。世子告诉儿媳,怀疑三婶娘在五年前灾荒时,主持侯府行善施粥中污了银钱,所以儿媳想看看账册,查一查此事。若此事是真,咱们手里便能多一个扳倒三婶娘关键的把柄。”
“施粥事关重大,哪怕三婶娘昧了厨房的银子、昧了药房的银子,都不足以一举拿下她的管家权。正如同昨日一样,祖母还是会让三婶娘继续管家。所以若能从施粥一事中查出三婶娘污钱,便是个甚有助益的证据。”
侯夫人边听边点头,脸色随着乔芝的语气也变得严肃。
五年前,大房与三房还是较为和睦的,也就是自从五房生了两个嫡子后,五房与三房逐渐走近,才导致三房与大房的关系暗中崩塌。
因此五年前霍氏主管操办的施粥活动并未受到大房关注及查证。
侯夫人估计裴承赫再提起,应当是觉得按照霍氏与冯氏的性子,这么大一场事不会不耍些手段。
“你们说的对,是该好好查查。”侯夫人很赞同此事,不管有没有成果,查一查总是好的。
她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施粥过去太久了,当时施粥的账册已经收在藏书阁后面的账册库房,我与霍氏都有进库房的权力。取账册出来要登记,若要不惊动她,还得想个好些的由头进去,拿出来时还需遮掩。”
先前几日侯夫人带乔芝只是看了各公事房里的情况。比如药房、厨房,乔芝看的药房取用记录与账册是收在药房内的。
如今要看的是记事账册,比如宴席账册、公中总账册,都是放在账册库房的。取账册出来还要登记,就没那么轻易不留痕了。
若查证出霍氏在施粥时是污过钱的,自然是不能让她有所警惕,避免她抹灭证据。尤其乔芝昨日还在雷老夫人面前与霍氏对阵过,这个节骨眼上,她们一举一动恐怕霍氏都不会放过。
乔芝沉思片刻,问道:“母亲,账册库房上一回晒册子是什么时候?”
“有些久了,上一回应当还是两年前。”侯夫人回道。
乔芝点点头,认真说道:“母亲,有道是‘大隐隐于市’,不如直说是带我看总账,顺便晒一晒账册,直接将库房里所有的账册都搬出来。这样一来可以最好的模糊视线,三婶娘应当猜不出来咱们的真实目的。”
“并且施粥的账册都是五年前的了,没有前因后果也很难联想到这回事。咱们还可以多晒个几日,开始一两天不要有动作,待三婶娘警惕过后,再取走施粥的册子。”
侯夫人深深觉得乔芝这是个好法子。
账册库房里的账册不知凡几,全部搬出来晒,册子得有几百上千册了。霍氏总不能一直派人盯着。
且这么多账册里,定不是只有施粥的册子中有问题。
敌在明、我在暗,浑水摸鱼很可行。
“那就这么办,娘这边的事情先搁置着,先带你将此事处置好。”侯夫人拍板发话,将事情敲定了下来。
随后,乔芝跟着侯夫人,如前几日那样带着管事妈妈们出了金玉苑,径直来到藏书阁后的账册库房处。
藏书阁与账册库房都是一名姓贾的男管事管着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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