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来了,有几只犬警惕地站起身来冲人叫着。裴承赫的猎犬紧绷着身子低吠一声,四周浮躁的犬顿时夹着尾巴低声呜咽起来。
乔芝同裴承赫在远处看着,夸赞道:“世子的猎犬真威风。”
“其实这些猎犬都差不离。”裴承赫笑了笑,“有个词叫‘狗仗人势’,这是看我来了,底气足才能轻易压住其它猎犬。”
说完后,裴承赫走了进去,站在他的猎犬前,从小厮手中接过一盆生肉,用手拿着递到一只跟前。
乔芝有些心惊地看着,只见这只猎犬斯文地将肉叼到一旁吃着,其它两只还没喂到的猎犬就乖乖坐着等喂,并不见有抢食的势头或是急躁的表现。
裴承赫指着那只正在吃肉、通身黑色,只在头上有两团棕色眉毛的猎犬,同乔芝介绍道:“这只叫夜猎,如今四岁了。是一只母的头犬。三只里她最凶悍。”
然后他又给第二只毛色棕一些,四爪覆白的猎犬递了一块肉,说道:“这只叫奔雷,五岁公犬,他奔跑的速度最快。”
最后一只猎犬黑毛覆背、四肢棕色、胸前一片白色毛,是三只中体型唯一有些体胖的。
裴承赫给他喂的肉比喂给另两只的都小一些,“这只也是公犬,两岁,名叫吞金,鼻子最灵敏。”
知道这三只猎犬的名,看着它们在裴承赫身边如此乖顺,乔芝心里对它们的恐惧消弭了一些,还生出了一些喜欢来。
待它们吃完肉后,乔芝同裴承赫问道:“世子,我能否再近些看看?”
“自然可以。”裴承赫将装肉的盆递给小厮,冲乔芝招了招手道,“你站到我身后来。”
乔芝依言走到他身后侧方,仍是同三只猎犬维持了几步远的距离。
从乔芝走进来起,三只犬就注意到了她,眼睛追着她的步伐转动着。尾巴试探地动了两下后,摆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乔芝望着它们滴溜溜转动的圆圆眼睛和活泼摆动的尾巴,忍俊不禁地问道:“世子,为何它们明明不与我熟识,却对我如此热情?”
裴承赫看着狗儿们乖巧地讨好乔芝,也抿唇笑了,猜测道:“也许是嗅出了你身上与我相同的味道,也许是喜欢看美人吧。”
乔芝愣了愣,没想到裴承赫不光在房里聊正事直言不讳,在外聊别的事,也如此直白。
他这个纨绔子弟,行事作风与文人的内敛风雅半点不似。难怪常遭文人排揎、厌弃,名声不好。
不过同他接触久了后,乔芝觉得这其实是他不被世俗礼教束缚所养出的坦荡豁达,虽不文雅,但教人不会怀疑他说虚话、弄假事。
所以听他这么说,乔芝缓了缓才接话道:“应当是我与世子同吃同住,沾染了您的气息的原因吧,狗儿们觉得我熟悉,才不排斥。”
裴承赫转过身来问她:“现在可还害怕?”
“好些了。”乔芝往前跨了两步,喊着猎犬们的名字当作打招呼,“夜猎、奔雷、吞金。”
三只狗儿的尾巴摆得更欢了,咧开嘴似乎在笑似的。
看它们乖巧的模样,乔芝有些相信了它们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裴承赫又说道:“若我今日同穆虔和博远去凫水,也会带上它们。吞金很会游水,还会抓鱼。狗儿游水的模样有些滑稽,看着颇有意思。”
乔芝想象了一下,“世子,您说得我有些好奇呢。”
“若你想看,我带你去河边。穆虔他们也才出发。”裴承赫挑眉问道,“去不去?”
乔芝回忆起昨夜裴承赫说今日不想外出,怕他勉强,于是拒绝道:“不必了,世子,昨日没有陪母亲说话,今日我得陪伴母亲。”
她拒绝得这样干脆,裴承赫大好的心情陡然停滞。他半晌没言语,最后考虑到乔芝身为世子夫人,不能总跟着他在外,不在大夫人们跟前,还是勉为其难道:“那你去吧,玩水下回再谈。”
乔芝颔首应下。
随后两人略待了一刻钟,就折返回去前院。
裴承赫一路偷眼观察乔芝的神色。见她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后,半分歉意也没有,心里不禁有些郁结。
而乔芝这头,以为自己考虑了裴承赫的心思,自然丝毫没再想这回事。并且她未曾注意过裴承赫,所以也没发现他哪里不对。
回了前边后,两人分道扬镳,乔芝回到女眷厅,裴承赫不知去了何处。
厅中,几位大夫人正陪着长公主打叶子牌,四周围坐了许多少夫人、姑娘、丫鬟婆子相陪。满堂热闹。
乔芝走到侯夫人跟前,屈膝行礼唤了一声,“母亲。”
侯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丫鬟给乔芝端来圈椅坐着,又给她上茶点。乔芝便陪坐在了侯夫人身旁。
大夫人们打着牌说着话,陪着她们的大多是自家少夫人与小辈。而长公主身后却有不少非穆府的少夫人与小姐相陪。
乔芝专注地陪着侯夫人,面露得体微笑,只在侯夫人同她问话时才答上几句。
例如此时侯夫人出牌有些犹豫,看向她问道:“儿媳,你帮我瞧瞧,该出哪张?”
乔芝一直默默观察着桌面的局势,侯夫人一问她,不需要考虑,便能答上来。
“回母亲,从已经出过的牌来看,您出这个花色的好些。”乔芝伸手隔空轻点了点侯夫人手中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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