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即解释:“那个是他弄的,我本来是打算请家人和相熟的朋友吃一顿饭,没想弄得这么正式,是他非要坚持。”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谈纪书从她眼里看到了爱和幸福,以及那掩埋在内心深处,或许连她自己都没能发觉的犹疑和忧伤。
谈纪书撇开眸,眼里闪过淡淡的苦涩。
这才继续开口:“这证明,他真得很爱你。”
“是啊,他很爱我。”唐言桉若有所思地喃喃。
可我也很爱你啊。
很爱很爱的那种。
在他还没有爱上你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
这句话,谈纪书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从未有机会说出口过。
他原本以为,这一次终于有了说出口的机会,结果却是他低估了她对谭季秋的爱。
从不喜委屈妥协的她,却为谭季秋破了例。
台上的活动结束,伴随着热烈的掌声落下,唐言桉回拢心绪,看向身侧的男人,半开玩笑道:“如果觉得这次策划案不错的话,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哦。”
谈纪书闻言,将将恢复坦荡的眼眸里溢出笑意。
他上半身穿了一件浅灰色大衣,伴随着眼底的笑意流出,衬得他眉目都温柔了许多。
“如果不给好评会怎样?”他忽然问。
“那没办法了,我只能贿赂孟越他们整日谴责你了。”唐言桉知道他在和自己开玩笑,不过她同样也在配合他。
谈纪书闻言,嘴角翘起。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会微微上扬几分,不算明显,却总是会淡化他眸底的温柔笑意,仿佛有一层薄雾突然笼罩在他眼前。
让人看不透切他眼底的真实想法。
在唐言桉印象中,谈纪书一直都属于不太爱说话的那类人。
他总是沉默又安静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就像高中她每次纠缠着谭季秋时,偶尔一起赌气回头,大多都能撞上他抬眸。
那时候的他就是安安静静的,目光温和地和她对视,因为她占了他的位置,所以谈纪书每回都只能从教室最后一排重新搬来一张椅子,侧坐着埋头刷题。
久而久之,唐言桉多少有些愧疚。
于是她在从孟越那打听谭季秋的喜好时,也会兼顾谈纪书的。
毕竟他的位置让她霸占那么久,她总是要回报点什么才安心。
后来渐渐熟了,作为朋友,唐言桉偶尔也会担心他是不是喜欢把不开心的事都憋在心里头。
幸运的是,这种担心很快便没了。
在孟越这个一秒不说话就会憋死的人不断影响下,谈纪书慢慢变得健谈起来,偶尔也会跟大家开玩笑。
更是常常绕得孟越找不着方向。
“晚上有约吗?”谈纪书打断她的走神。
“问我吗?”唐言桉迟钝朝他确认。
“嗯,想请你吃个饭。”谈纪书掩眸,朝她抱歉,“明天临时要出一趟差,不知道一周内来不来及赶回来参加你们的婚宴,所以想单独请你吃个饭。”
“出差?”唐言桉轻皱起眉,“必须去吗?”
在她心里,他们这些人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唐言桉希望在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时刻,有他们陪着一起见证。
“嗯。”谈纪书颇有些仓促应道,“之前的某个合作出了问题,如果不解决损失很大。”
虽然唐言桉心中很遗憾他可能参加不了自己的婚宴,但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公司受损失。
“那好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赶回来。”唐言桉期望道。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今晚能赏脸吗?”怕她不答应,谈纪书将一早备好的底牌拿了出来,他半开玩笑道,“怎么说,我也算半个娘家人吧,这点面子都没有?”
如果唐言桉仔细听的话,谈纪书最后那句几乎是颤抖着说出口的。
因为那每一个字都无情又锋利地戳在了他心口。
“你都这么说了,我再不答应还像话吗?”其实唐言桉本来就想找个时间谢谢他这段时间的包容。
和他公司这次的合作,她经常不在状态,这要换做其他公司,早就去应涑那里投诉她了。
“那走吧,时间也不早了。”唐言桉淡然道。
谈纪书选了家很普通的粤菜馆。
大抵是周末的原因,他们没有提前预约,甚至还等了十分钟才有位置。
这应该算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单独在餐厅吃饭,他们像周围其他人一样,选了一个喜欢的位置坐下。
谈纪书垂眸,装作点菜。
心中确是百转千回。
他在心里默默地自嘲,居然连参加心爱之人婚宴的勇气都没有,只会像个不愿面对现实的胆小鬼,躲到天涯海角去。
他不是来不及赶回来,而是压根没有勇气面对那天的情景。
如果真去婚宴,谈纪书怕自己会痛苦地死掉。
他没办法将这份压抑了十年之久的隐晦情意说给她听。
更没有办法去给她送出最诚挚的祝福。
如果给他一种选择,他只会恶劣地祈祷这场婚宴举行不了,祈祷他们在即将到来的婚宴前分手。
他没办法做到坦荡。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一边希望她幸福,另一边却又不愿看见她得到这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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