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会。”黎羡南靠过来,低冽的声线蹭过她的耳廓,有点不怀好意,压着声线,像一种诱哄,“行不行?”
末了,还欲盖弥彰似的补了一句——
“不碰你。”
叶绯起初是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黎羡南笑着问她,“你当看病号守夜呢?”
叶绯一窘,“你睡吧,我等会去客房眯一会。”
黎羡南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黑色的睡衣,掀开被子,床很大,他掀开上床,拍了拍,“过来。”
——真的本来应该是一句很暧昧的邀约,但是他这样随意的口吻,好像只是一句过来。
黎羡南可能也像她一样入睡困难,呼吸平稳,过了十来分钟,他还是毫无睡意。
叶绯瞧见眼里了——她今天睡到下午才醒,这会人也不困,她问说,“你是不是认床?”
“有点吧。”黎羡南扯了个靠枕塞在身后,干脆坐起来了,目光转过来,看着叶绯,干净的一张白纸,偏偏能让他忍不住探究,也头回有种无端躁意。
她不抵抗,也不靠近。
她要的是什么,好像写在了眼里,他给不了,她也不要不争不说。
“跟我回西郊吧。”黎羡南看着她,目光沉的像这个夜晚,“去吗?”
“好。”
这是叶绯第二次来这儿,深夜的西郊安静空旷。
黎羡南喝了酒,是柯棋开的车,门卫瞧见了是他才放行,黎羡南只在睡衣外披了件外套,说,“西郊就二十来个住户,估摸着也没几个人住这儿。”
很没烟火气。
柯棋自觉在门口停了车,黎羡南带她进去。
院子里都是造景,方正的院子,一条人工水池,两边都是绿植,青石板在水池中间分出一条路,小溪里影影绰绰。
叶绯停了停脚步,弯腰看了看,水里面很多锦鲤,金色的,暗红色的,锦鲤很胖,想起来蒲乐生的朋友圈发过——到这年纪,爱好也就是喝茶养花草,前阵子蒲乐生想养鱼,有人说这锦鲤也得看品相,几百到几万,到几百万都有可能。
叶绯蹲在青石板上看鱼,问他,“这都是锦鲤吗?”
“有几条极品红龙。”
黎羡南停着脚步,看着叶绯蹲在那儿。
他家永远都亮着灯,外面是寂寂月色。
“绯绯,”他站在那,视线看着她,像犹豫过的,他的目光攫住她,问她,“就不怕我跟赵西政一样,不是什么好人?”
叶绯站起来了,呢绒大衣因为蹲下扫过了青石板,她轻轻拍了拍,眼睛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安安静静,抚平他今夜的躁意。
“那你呢,把我带到这儿。”
她是想四两拨千斤,但哪儿能呢,这场无形的陷阱里,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黎羡南折回来,走到她身边,将她拉过来,他的大衣里面只有一件睡衣,掌心泛着冷意,叶绯的外套也敞开着,他的手从她的腰间探进去,冰凉的指腹让她颤栗了一下。
水面被风吹着泛起阵阵涟漪。
黎羡南低头,鼻尖抵着她的,呼吸掠过她的唇齿,她甚至觉得连他的气息都让人迷醉。
细细的端详着,小姑娘的一张脸白皙素净,这样凑近了看,半点儿脂粉都没有,身上还有点淡淡的水果香气。
黎羡南腾出另一只手,冰凉的指腹蹭过她的唇边,视线锁着她,唇瓣樱粉,她视线低敛着,不经意里跟他的视线相撞。
“还要回去吗?”他嗓音略哑,却让夜风升温。
叶绯摇摇头。
他的掌心向下,落在她的脖颈上,像是在眷恋地摩挲着那颗很小很小的痣。
叶绯觉得很痒,他冰凉的手被她的体温回暖着。
黎羡南一低头,轻而易举吻上她的唇,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毛衣被掀起了一点,冷风灌进来一些,她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叶绯心想,那杯酒……她明明只喝了那一小口。
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后劲,让她有种溺水的失重感,倚靠在他身边,又像是抓住了浮木。
黎羡南的手托着她的腰,他的掌心也是冷的,可她却觉得很热,在慢慢地感觉到他的手也在升温。
池水里的鱼里面慢悠悠地游着,时而跃起一条,溅起四散的水花。
水花扑腾的声音也变的很温柔。
池水中倒映出他们的身影,她的氧气被抽空,水里的影子是真实的,她却觉得这个吻缠绵的不真实。
冰冷的冬夜是让人清醒的,可她却甘愿溺在这个绵长的吻中。
是能感觉到这个吻的不同,像带着成年人之间最直白的情与欲,她闭着眼睛想,生命走过了五分之一,是年轻的,往后明明有几十年——可她却也笃定,再也遇不见一个黎羡南。
有且只有一个的黎羡南。
她二十二岁遇见的一场梦,理智让她清醒,本能让她沉溺。
明知道的,像赵西政说的——别太认真。
可爱也就爱一回,心动也只在心动时认真。
也明知他们这个圈子错综复杂,一时的迷恋大概是她迄今最勇敢的决定,而黎羡南,又恰好这样温柔纵容。
黎羡南松开她的时候,叶绯的脸颊泛烫。
“为什么养了这么多鱼?”叶绯有意岔开话题,仰着脸问他。
“大概是羡慕鱼的七秒记忆吧。”黎羡南也随意地答了一句,深深地眼底被一点酒意弥漫的更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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