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关系也不太和,叶绯蹲下捡起地上的纸。
忽然地上又掉下来一张名片,叶绯看了一眼,只看到了略有几分眼熟的名字。
是某家文化公司经理的名片。
叶绯捡起来,平静地递给她。
卢茵冷嗤一声,“还清高什么?不就是去跟人家吃顿饭?”
“我已经找到实习了,谢谢你的好意。”叶绯手里举着名片,还回去。
卢茵不收,瞄着眼线的眼扫过叶绯。
老实说,她看不懂叶绯,同宿舍了三年,两人又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她知道叶绯家里的情况不太好,卢茵早早就明白了很多社会上的道理,叶绯长得漂亮,是燕京大学出来的,有时候只要她愿意——对她抛橄榄枝的很多,可她偏偏不愿意。
“燕京大学文学系出来的,你也就这点儿追求了,你实习工资多少钱?两千还是一千八?还得在学校勤工俭学,这点就满足了?”卢茵冷笑一声,一把扯过她手里的名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叶绯站在原地也没辩驳,卢茵也懒得跟她多说,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叶绯顿在那,喉头闷着一股压抑的情绪,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拿了手机,昨天燕京特殊学校给她打了一次电话,那会叶绯忙着加班没听见,这会回拨回去,听清对方那边说了什么,叶绯忙应下来,“我马上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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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特殊学校在市郊,叶绯搭乘了地铁赶过去,天气雾蒙蒙的,好像拢着一层低压。
特殊学校里异常安静,叶绯一路小跑去了校医院,叶桐的班主任站在外面等着她。
“钱老师。”
“叶桐姐姐。”班主任是个年轻女人,和蔼近人。
病房的门关着,叶绯从窗户里看。
清瘦的少年坐在病床上,面前支着小桌子,他握着一支笔,侧脸有些苍白,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地画着东西。
嘴角有些伤,看着苍白又可怜。
“叶桐还好吗?”
“还好,就是昨天晚上叶桐从学校后门翻墙跑出去了,我们找了他一夜,还是被交警在山后面找到的,可能是摔到了,有点擦伤,现在好多了。你去看看吧。”
“好,谢谢钱老师。”
叶绯点点头,拎着包走进病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叶绯站在病床旁边,面孔精致的少年好似没有察觉,一直握着笔在画画。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闭症的世界是怎样的,安静,死寂。
“叶桐。”叶绯叫了他一声。
少年依然毫无察觉,一双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本子,叶绯去看他的画,发现上面只画了一只鸟,反复地涂抹。
“叶桐,你昨天想去哪?”叶绯在病床上坐下,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覆在叶桐的手上,少年的眼睛有些空洞,好像毫无生气的娃娃,他的手冰凉,眼睛毫无焦距。
叶桐不说话。
以前小时候,叶桐最顽皮。
叶绯心口绞痛,钱老师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叶绯站起来,轻轻摸了摸叶桐的脸。
“叶桐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句话都没说过,一到暴雨天就会惊恐发作,强迫症也很严重,已经给他换过两个心理医生了,但是现在看起来效果不太大。”
这所特殊学校是叶绯能力内能找到的最好的医院了,至少把叶桐从那个北方小城市接过来,学费、治疗费、各种生活费已经让叶绯的压力很大了。
但叶桐,也算是她唯一还想照顾的亲人了。
“麻烦钱老师了,如果还有别的治疗方案……尽力试试。”
叶绯只能说这样苍白的一句,钱老师其实还想说点别的,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叶绯回病房里看了看叶桐,叶桐画完了一只鸟,又开始画第二只,十八岁的少年,本来应该有明媚的青春,可叶桐没有。
“姐姐不会放弃你的。”
叶绯吸了口气,低头看着叶桐毫无生气的脸,好像也能想到小时候的暴雨夜。
她眼眶有点泛酸,但最终还是憋回去了。
叶绯什么都不能做,在病房里陪了叶桐一会。
最后进来了两通电话。
第一通是主编黄玲的——大意就是喊叶绯回来加班,说有个稿子假期前要送出版社了,喊她回来看稿子。
叶绯应允,说自己一会就到。
工作群里已经十几条艾特,全是黄玲喊她回来加班,还有另一个编辑给她发了私聊,说黄玲犯神经,六点多喊人回来加班,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叶绯准备从特殊学校走,接到了第二通电话。
那通电话——尾号一连串的8,其实在看到这个陌生号码的时候,叶绯就大概猜到了是谁。
她手里拎着包,回头看了叶桐一眼,叶桐依然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对她要走的事情毫无察觉。
叶绯去门口接电话。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木。
“今天还加班呢?”他语调好像天生带笑,清缓的语气听着莫名戳中心口某处,“叶小姐今天有时间么?”
叶绯拎着包,裸-露在外面的手被冻得发红,几近没什么知觉了。
她慢慢说,“我没在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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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绯从没抱过希望,以为这更像是一句拒绝,可是他好像并没有当成拒绝,好声好气问说,行,你地址给我,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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