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苒本意想拒绝的,不过想到刘大兰此人武艺高强,带上她,便相当于为自己多带一张保命符,遂应下。
他们走的路是不同的,同时约定好了七天在青城见面,暗号为【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由于他们的马过于招眼。他们在白日里都是鲜少骑马,而是选择步行。
前面两天还好好的许霖在第三天,却是怎么都不愿意走了,更扯着她袖口撒娇起来:“苒苒,我走不动路了,你背我好不好。”
“你看我的脚都起水泡了,要是破了皮后说不定更难受。”他担心她不信,就差没有把鞋子脱了给她看。
池苒拿出帕子为他擦去额间汗珠,敛眸垂睫道:“你之前执意要跟我来的时候,我就明确告诉过你,你还记得你那个时候又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而且我的脚是真的酸得走不动路了,苒苒你就背我嘛,好不好嘛。”气鼓鼓着脸的许霖见她一点儿都不疼他,干脆双手抱胸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池苒见他这样,只能无奈折回,在他面前蹲下,“起来,我背你。”
顺杆子往上爬的许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见她闷闷地不说话,脖子往前仰,亲了她一下,紧张的问:“苒苒,我会不会很重啊。”
“没有,我反倒觉得你太轻了,应该再多吃一点才好。”她担心他不信,还将他往上掂了掂。
跟在后头的刘大兰对于他们的亲昵之举看破不说破,老实做好自己的本职才是最重要的。
夜里前去探路回来的刘大兰将看见的一五一十告知:“大人,我发现前面有一个村子,不过当我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人全都走了,我们今晚上要不要在那里休息一下。”
正准备生火烤馒头片的池苒摇头拒绝:“你有没有想到另一个可能,叫瓮中捉鳖。”
“啊?”
“等下加快速度绕过那个村庄,他们只是现在不在,不一定说明晚上就不会回来,或者还有另一批人会过来。”越是接近青州,她心里的不安就像是满得快要往外溢出的水缸。
“为什么不去啊?还有不一定就真的像苒苒说的这么恐怖。”这一路走来,他发现她无论在做什么之前,都会将事情往坏处想。
这样虽然能避免,降低失败,危险的发生,但是次数多了,便会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恐惧的,处处不如意,且没有半分惊喜可言的世界里。
“现在非常时期,你要是带上一点儿侥幸心理,说不定那点儿侥幸会变得害死你。”觉得有些口干的池苒解下腰间水囊,仰头灌了一口。
不大认同她这个观点的许霖虽然没有再与她唱起反调,嘴里却忍不住嘟哝了起来:“可是你这样,会活得一点儿都不快乐的。”
“快不快乐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活下来,否则无论谈什么都只是一种奢求。”水囊里的水越来越少,要是再寻不到干净的水源,难保他们不会渴死。
在他们决定远远避开这处无人村庄时,竟远远地看见了许多小黑点正朝他们这边奔跑。
等小黑影越来越近,他们才看清楚这哪里是什么小黑影,而是一群活生生的人!
跟在后面追赶的是那高高举起镰刀,宛如恶鬼收割着平民头颅的刽子手。
离得近了,也听清楚了在那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里说的是什么。
“快跑,官兵来了!”
“救命,我还不想死。”
池苒与刘大兰对视一眼,皆是抽出腰间佩剑,翻身上马当一回无名英雄。
何况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皆是楚国子民。
许霖深知自己武艺不精,跟上去也是个添麻烦的存在,便牵着小黑,用手遮住头顶上方的太阳,眯着眼儿看向正在厮杀中的几人。
很快,当那几个仗势欺人的官兵皆被斩于马下时,还活着的几个人才有了一种还活着的真实感,并千恩万谢的对着池苒,刘大兰磕头。
“大叔,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官兵追杀你们?”池苒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他肚里传来了咕噜噜的叫声。随即将自己所剩不多的干粮分了一半给他们,又担心他们吃太快会噎到,也将水囊递了过去。
“你们慢慢吃,小心噎到。”
王大叔吃了一个馒头下肚后,原先的饥肠辘辘感压了下去,整个人才算是真的活了过来。
猛然用力抓住她手腕疯狂摇动,脸上表情狰狞得令人心疼:“是,是宋宝娟那个狗官派人来杀我们的!”
宋宝娟,青州知府,也是正宁年间的探花郎。
“大叔你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紧接着,池苒便听到了关于青州洪涝一事的前因后果。
去年朝堂拨款下来修建青州大坝的那笔银钱并没有落入实际上,而是早被上面的官员层层剥削得所剩无几。就连那座边缘裂开,内里白蚁蛀的大坝都只不过是被他们随便用几块木板,几担黄泥草草敷衍。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的青州会遇到百年难得一遇的洪涝。
当青州大坝被一夜冲毁,青州十二郡皆受到不同程度的严重创伤时,青州官员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补救,而是将此事给瞒下来。
但凡有任何想要逃离青州地界的百姓,都会在半路被派来的官兵,土匪截杀,也正有了先前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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