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第一次跟着他去乡下是因为他突然闹离家出走,原因是宋庭辉收到他的成绩单时气得扇了他一巴掌,宋曜的成绩一直是班上数一数二的,而宋明则是给班上垫底的,对比下来是有些不尽如人意。
那天楚煜也在他们家,和楚晋宇一起,她看着宋明无所谓地出了门,不放心就一直跟着他后面。“宋明,你要去哪里?”
宋明手里捏了两张票,露出了只在她面前才不会吝啬的笑容来,“听说你要学医,那我带你去见一个高人。”
“有多高?”
“比你想象的高就行。”
然后他们就这样没打一声招呼,消失了好几天。那一年楚煜十八岁,刚收到了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的通知书,而宋明则是一个初二年级的学生,靠着兜儿里的几十块钱买了两张去青田的车票。
时光荏苒,稍纵即逝。
二十岁的楚煜开始了第一场恋爱,最先知道的不是她的家人而是宋明。
二十二岁的楚煜经历了父亲突然离世的打击,又在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中恢复了过来。那一年,宋明考进了艺术学院,宋家又是一番闹腾。
楚煜一直觉得,因为了解宋明的处境,所以她对宋明比对楚烨还要好,在没有人支持他的时候她会是他唯一一个听众,她能看着出他不拘的笑容后面隐藏着的哀愁,宋明只是一个想要得到肯定的孩子,却一直被否定着,到最后他变得麻木了。
宋明从不买宋曜的账,却也不会公然和他对着干。在宋曜手握着金钱、权势的时候他也成了C市娱乐圈的新星,虽不能像宋明那样呼风唤雨,却也能在他的圈子里制造出一些轰动来,接二连三的绯闻让宋庭辉气得不想承认他这个儿子,宋夫人两边劝着,一直想缓和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紧绷的关系却从没成功过。
楚煜说过他几次,他才稍稍收敛了。
宋家一直想与楚家结亲的念头在看到楚煜挺着大肚子时断了,后来宋曜与地产界的孙家小女儿订婚了。
……
宋曜的订婚定在金鼎,出席的客人个个衣着鲜亮。楚煜自然也是出席了,一进场便被宋明拉到一边去了,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边后笑嘻嘻道:“又瘦了,是不是在减肥啊?”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着摇了摇头,“我是那种需要减肥的人吗?”
宋明笑笑,像个大孩子般乖巧地陪着她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安静了一会儿后侧首靠着她的手臂,关切道:“医院的事儿解决了吗?”
“嗯。”她深吸一口气后点了点头。
他犹豫着想安慰一番,最后小心翼翼道:“其实……这种事儿很常见,家属把责任推到医生头上去,医院为了名声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给钱了事。你……别放心上,就当自己倒霉好了。”说着他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演出的门票来,“贵宾票,只给你一个人。”
楚煜接过票,摊开在手心看了会儿,然后笑了笑,道:“能卖不少钱吧?”
“你要真卖了以后就不给你票了。”宋明有些赌气地瞪了她一眼,“也不能送给同事了。”
“那你以后多给我几张。”
“等我以后办个人演出的时候一定会把贵宾席的票都留给你。”
……
宋明和她玩儿猜拳的游戏,她总是输,然后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等到她脑袋晕乎乎地靠在沙发背上时宋明突然离开了,再回来时递给她一金黄色的液体。“轩尼诗,最醇正的口味。”
她笑呵呵地接了过来,抵在唇边轻抿一口,舌尖上留着香甜,带着几分醉意看着杯中灿烂金黄的液体,“李察。”
“酒鬼。”
“行家。”她大言不惭地为自己定位,慢慢品尝着杯中的液体,眼神迷离地看着场中央形形□的人,恍惚间总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看,等她想要看过去时却什么也看不到。
宋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把杯中的酒喝尽了又关切道:“是不是喝多了?”
楚煜皱着眉扶着沙发站了起来,宋明见她虚晃着身子忙去扶住了她,他看着她染上艳红的双颊,道:“姐,今天是我毕业的日子。”
她转过身子,舒展了眉角,像个长辈般欣慰地看着他,“恭喜你,毕业快乐。”
宋明带着她去了十楼,把半醉的她扶进了房间,退出来对着开门的侍者道:“把房卡送到宋曜宋先生手上。”
满怀罪恶,却又带着一种庆幸,不断地安慰自己这或许是一段姻缘,他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离去,可他不知道他离开后里面的女人昏昏沉沉地出来了……
楚煜走得极为艰难,难受时就沿着墙壁蹲下来,她毫无意识地搭载着电梯一直往上,直到电梯停了她才踉跄着步子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出来了,干哑着嗓子说不出一句话来,震耳的音乐声和狂乱的舞姿,每一个人在她眼中都像被蒙上了一种色彩,让她看不透彻。
“小姐,要一起喝一杯吗?”有人一脸无害地朝她打招呼,她混沌着脑袋,忍受着一种不知名的折磨,当她看见有人围住她时她变得慌乱了,竭力想拨开人群离开,可那些人只是笑,将她为得严实。
金鼎的十八楼是娱乐地带,有钱人进出随意。
她倚在冰凉的墙壁上,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突然笑了,像个被寻回的迷路的孩子般,笑的时又留下泪来。她说:“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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