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子便会露出热情阳光的笑容,点点头回应:“谢谢刘大娘关心,肉卖得很好,待会儿就卖完了,我这还剩下些精肉,您拿些回家吃吧。”
“这怎么行?大娘不能平白拿你的东西。”
“只是些肉而已,大娘您别和我客气。”
每次遇到熟人,朱太寿都会给人家塞些肉,虽然不多,但总归是个心意,这导致他的摊子一直非常热闹。
等他摊子上的肉卖得差不多时,他便手脚麻利开始收摊子,把余下的两块送给旁边一起摆摊的小贩。
“阿林,小严,我就先收摊了,你们忙。”
“哥,你太客气了,我们帮你收。”
也因为他待人实在太好,哪怕是周围被他抢了些生意的人也不觉朱太寿有什么不好,他收摊时还有许多人要给他帮忙。
拒绝了别人的帮忙,朱太寿三两下收起了摊子,把摆肉的桌几存放在街边的一处酒楼厨房里,顺便送了一块肉给人家,他才带着笑容大步走出酒楼。
清晨的阳光微醺,照在身上很舒服。
朱太寿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眼清朗天空,带着笑掠过人群,朝西街走去。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但街上依然有不少人还在谈论两天前那场婚礼,和逃婚的王妃。
其实下街他住的地方也被搜查过,但因为他只是个杀猪人,所以搜查的人并没有在意。
原本的宫变影响被两天前的逃婚事件冲淡了许多,朱太寿只听闻皇帝身体有恙,在宫中修养,大约是幽禁的样子,河山王却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也不知是死是活,但想来还活着,否则赫连城不用特意隐瞒这消息,反正君长宁也是谋反过的人了。
而赫连城这几日大约都在寻找敛元元,他每次看见这种消息都有些心虚,却一直没有考虑好到底要不要去见赫连城。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怕的。
也许大老板只是有些生气,哄一哄就好了,但也许赫连城非常生气,恨不得打死他。
这些都有可能,所以他还在犹豫。
朱太寿叹了口气,迎着清晨的朝阳走在西街上,周围人来人往,没人知道这个有着一脸阳光般笑容的汉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日后渐升,朱太寿来到了西街最末尾的位置,那里是一座酒楼,酒楼在帝都城中不算太著名,但这里每天都会有说书人说书,说的内容大致都是些国要政事,边关传闻,虽有许多都只是传闻而已,但也有些确实是时事政要。
朱太寿每次收摊之后都会步行小半个时辰,到这里来听上一段,这是他的习惯,今日也不例外。
他走进酒楼,人并不算太多,他也不算起眼。
朱太寿找了个角落坐下,只点了一壶茶,然后就在那里等待说书人开始。
期间又有些人进来,直至人都坐满了。
这时从大堂门口进来了一位衣着华贵的富家子弟,这人巡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坐在角落的朱太寿身上。
他带着小厮仆从走来,随手甩出一枚银锭子,淡淡道:“这位置我要了,你另寻他处吧。”
周围有不少人都看见了这一幕,也有许多人等着朱太寿暴起反抗,斥责这富家子弟看不起人。
然而朱太寿只是笑了笑,他接过了那银锭子,起身把座位让给了这富家子弟模样的人,温和态度和他的外表极为不符。
但大堂里已经没有了座位,他也不生气,在角落里寻了个地方席地坐下,把自己点的茶摆在身前,依然笑着面向大堂里的台子,等待着说书人开始说书。
那富家子弟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旋即挪开视线,倒是旁边有不少围观的人小声道:“果真这些下街来的都是些见钱眼开的,只要有钱,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朱太寿也听见了这话,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捧着自己的茶杯,目光专注于讲台。
旁边便有人忍不住问他:“你不生气吗?”
他寻声望去,发现是位姑娘家,见他看来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忙又把视线收了回去,这位姑娘瞧着是个侍女模样的,因为她身边还有位小姐,带着面纱,眉眼间神色有些淡淡,甚至有些忧愁。
方才拿钱砸朱太寿的富家子弟却笑着对那小姐说:“下街来的人,何须问他为什么?”
那侍女似乎有些生气,小姐模样的人却按住她的手背,淡声道:“吴公子,抱歉。”
旋即她没有再说话。
吴姓公子笑了笑,倒是饶有兴致饮了杯酒。
而这些都和朱太寿毫无关系。
他只专注于讲台,等着那说书人开始。
像他这样来此只为了听说书人说书的应该很少见,所以大堂里有些嘈杂,都是人轻声说话的声音。
不等说书人登场,很快又有人从大堂外进来,这次不再是客人,而是一列着了轻甲的人。
酒楼里许多人脸色微变,朱太寿听见有人小声道:“又是来搜查的。”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那吴姓公子脸色也微变,他站起身来,朝这一列着了轻甲的领头人拱手道:“莫统领。”
莫统领并未搭理他,只目光轻巡酒楼里一圈,旋即下令道:“所有人不得离开,给我一点一点仔细地搜身。”
吴公子面色有些难看:“莫统领,搜身就不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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