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赵康从外面走进来,站在他身边低声道:“诸葛神医查看了一番,太妃胸骨断了一根,伤势有些重,他想问王爷该如何处置。”
赫连城把玩着手里的小盒子,面色淡漠道:“活着便行,她还没到死的时候,另外,此事我不想在王府外听到有人提起,你去处理干净。”
“是。”
赵康面色平静,并没任何诧异神色,快步离开了书房。
他离开之后,赫连城停下手里把玩的动作,他将那小盒子置于掌心,缓缓打开了盒子。
盒子并不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大,只有鸽子蛋大小,竟是一颗夜明珠。盒子缝隙里还夹着一张小纸条,赫连城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用不太好看的笔迹写了一句话。
祝赫连城二十六岁生日快乐,有了夜明珠就不用怕黑啦~——敛元元敬上
二十六岁那个地方还被划掉重新写了一次,末尾则是一个很生动的笑脸。
这笑脸画得很奇特,赫连城仔细看了两眼,觉得既简陋又充满了奇异的愉快感,但不可否认的是,当他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唇角不自觉向上扬起,甚至许久之后他才察觉到自己在笑。
夜明珠的光芒并不强烈,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只是发着微微的光,其实于他而言没有太大的作用,若是真有用,他早就寻了一颗带在身上了,但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却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且赫连城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圆圆’姑娘不姓钟,还有她也不叫圆圆,她叫敛元元。
敛尽芳华的敛,天下归元的元。
他把这三个字于唇齿间细细念了一遍,只觉得异常好听,哪怕听起来像是在念‘脸圆圆’。
但即便是‘脸圆圆’也是很可爱的。
他不自觉轻笑出声,把这颗夜明珠拿出来放在手里把玩,光线微弱,但他有些爱不释手。
赫连城心中愉悦,坐在昏黄烛火中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提高声音唤道:“连山。”
“主子。”
有着黑衣的年轻男子悄无声息落地,单膝跪下,面色沉静等着他的命令。
赫连城看着手里的夜明珠微笑道:“你去帮我查查,帝都近来可有什么陌生的武林高手,能躲过府上众多眼线,恐怕轻功绝世,大约比起钟兄也——”
他的话骤然停住,连带着他唇角的微笑。
连山垂头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他的下文,便道:“主子?可是说的独孤宫之人?”
赫连城唇角的笑一点一点收了回去,半响,他面无表情低声道:“没什么,你先下去吧,不必查了。”
连山虽有些疑惑,但他只是暗卫,主子的事他并无过问资格。
“属下告退。”
黑影掠出,他消失在房间内。
而赫连城却还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那颗夜明珠,他的视线几乎凝固其上,许久许久,房间里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他敛下眼眉,将手里的夜明珠连同那张小纸条一起放回了盒子里。
将盒子盖上,赫连城将这盒子推至桌案中央,与他隔了一段距离。
他默默坐在桌边,不知坐了多久,终于起身。
他拿起那盒子,走到书房的角落里,将这小盒子放进了一个暗格里,随着暗格关闭,似乎将他的视线也一起隔离。
这颗明珠光线虽柔和,却给予他从未感受的光芒,他发自内心喜爱这光芒,但这明珠不属于他。
如果是别人,他哪怕豪取强夺也好,汹涌追求也好,但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他亦放在心里的人。
钟兄纵然待别人再冷漠,但待他是好的,他从来将他当做最好,从来维护他不需要任何缘由。
不知上天为何会给他这样一段纠葛,但赫连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是不能的。
如此便在光芒微弱时就锁起来吧,那段光不是属于他。
元元是钟兄的未婚妻,是他的‘妹妹’。
赫连城扶着书柜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已经没有丝毫波澜。
他走出了烛火微弱的书房,踏着寒冷月光,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另一边,敛元元并不知道大老板锁起了那颗夜明珠,也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一段心路历程,她如今只踩着摇曳生姿的步伐,走出了向求欢一贯美丽的姿态。
河山王脸上带着淡淡微笑,沉静坐在大厅里听大掌柜恭维讨好的介绍,余光里看到向求欢满脸不耐烦从侧门走了进来。
她的头发有些乱,发髻松松,只靠一只金步摇支撑着才没有落下,耳环也没带,衣服裙摆上还有很深的褶皱,耳边更是垂落了许多缕碎发。
但即便如此,即便她不施粉黛,她依然是人群中怎样都无法忽视的存在,只要她出现,众人的目光必然第一眼都在她身上。
就如她自己所说,她如那烈日,光芒无人可挡。
君长宁仔细看了她一眼,看出她脸上深深不耐,带着种被吵醒的郁气,仿佛脚步都重了些。
向求欢一走到大厅中央,也不顾大掌柜还在介绍,直接便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大掌柜讨好道:“求欢,这位是河山王,你瞧,我们阁里只有你才配得上河山王,便只好唤你来了。”
这话对一个花魁来说其实已经算很出格的夸奖了,就连帝都中许多名门贵女们都不敢说自己能配得上河山王君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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