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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能带走的只有衣服,其他都是搬不动的。衣服太多,我只能捡主要的装,装了三个行李箱,看看空余的位置不多了,我又把东霖的一套睡衣,一件背心,和一条内裤放了进去,最后,又把他的一双袜子塞了进来。
    塞在了我最喜欢穿的睡衣口袋里。很多个夜晚,我都是穿着这件睡衣偎在他的怀里。
    整理完,已将近半夜,从地板上站起来时我一阵晕眩,扶住衣橱靠了许久才没有让自己倒下,我知道是脑部供氧不足引起的,如果再严重一点,还会出现手脚抽筋,甚至休克。
    我倒在床上,不敢枕枕头,好让下肢的血可以快速的流到头部。
    第一次在医院检查的时候,老太太看了血常规就警告过我,说我的血色素值已经低到了不能随意乱出门的地步。一般成年女性的血色素值是11—15,而我的,还不到4。
    其实,我早就不能上班了。所以谢丰才会固执的一直要接送我。
    在游戏里,这个血值充其量只能蹒跚着走路,跑动的能力早已丧失了吧。
    第二天,雨终于停了。
    我先给一家快运公司打电话,把行李托运了;然后又给附近一家有名的房屋中介连锁公司打电话,请他们代理出售我的公寓。
    我已经交了两年的房贷,但还要再交三十四年。三十四年,多么漫长的时间,是用年来计算的,我已对最终拥有它,失去了信心。
    我给的价钱让中介公司有点小小的意外,不到半小时,他们就上门和我签订了合同,我留下了自己的账号,公寓卖掉以后,他们会把钱汇入我的户头。
    接着我去了东霖的公寓。把他放在我那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些衣物送了过去。
    笔电搁在他的书桌上,和他给我的一万块钱以及那张一百多万的银行卡放在一起,上面压着他的房门钥匙。衣物各归各位,衬衣挂起来,内衣叠好收进抽屉里,一衣一衫,我都细细的用手抚过。
    再挨个房间做清洁,茶几上有他昨天留下的一大堆烟蒂,我把烟缸清干净,又给小葱浇饱了水。
    做完以后觉得有点疲倦,我躺在他的床上,睡了一觉。
    醒来时已是傍晚,窗户镀着一框金边,一屋子澄色的余晖,我被晃的睁不开眼,仿佛被万道金光在穿刺,眼睛钻心般的疼,一直疼到心里,我捧住胸口在床上卷做一团。
    感觉自己是落日,仅剩一点余晖。
    而东霖,是冉冉升起的朝阳,甚至还未绽放光芒。
    黄昏怎么可以和旭日走在一起?那只会,夺了它的万丈光辉。
    我搭晚上九点多的航班离开A市去往上海,机票是临时定的。本来想定明天的,结果售票小姐电话里说夜里的航班只要四折,还有空位,问我要不要定今晚的,我想了一下,说,好吧。
    早晚都要走的,不是吗?
    今晚走,还可以搂着早早睡觉了。
    最后给小葱浇了次水,挎上一个随身小包,拎着装有东霖得奖模型和早早相框的硬纸盒我走出了公寓。其余的一切,都留在了那里,随下一任房主任意的处置吧。
    在门上,我贴了一张纸条,上面用黑色的马克笔写着五个大字:此房出售中。
    转身离去的瞬间,我仿佛看见一个男人在这门前遭到雷劈一样的表情,又仿佛看见了他转瞬发疯愈狂的眼神。
    一步步走下楼梯,我问着自己,我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的绝望?
    我不会死,最多早点老掉,不会再有孩子,可我却这样的沮丧,又这样的看轻自己。是什么让我对未来绝望?一心只想离开东霖,不惜这样的伤害他;我知道自己是错的,也知道自己是不可饶恕的,可我却管不住自己,也找不到理由,更不知道是为什么,仿佛我不是我,被另一个灵魂控制住了。
    登机前,我给谢丰和莎莎各发了一条短信。
    谢丰的只有三个字:我走了。
    给莎莎的短信也写的很简单:我去上海了,莎莎,原谅我吧。
    三个月前,在T大宿舍楼的顶层,她曾经对我说过,你能离开东霖吗?你能不能把东霖还给我?如果你能,我就原谅你。
    其实我不觉得后来和东霖在一起有多么对不起她,唯一觉得对不起她的,是向她隐瞒了事实。如果早点告诉她真相,是不是莎莎就不会遭受第二次失恋的痛苦?
    只是,倘若莎莎不回来,东霖会醒过来吗?大约不会,我和他可能还在做着周末情人。直到我生病,离开。
    原来,最终,还是我离开。
    这份爱,从起步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步履艰难。
    短信发出不到一分钟,谢丰的电话就来了。
    “你走了?”他问。
    “嗯,我在机场。”
    他顿了一下:“……噢,我知道了。”
    “到了上海,我换了手机号以后再和你联系,你放心吧,我表姐会照顾好我的。”我希望他能安心,不希望他追过来。
    但他是谢丰,我一向阻止不了他:“明天我过来找你。”他说。
    “谢丰!……”我有一种无力感。
    前世,你到底欠了我什么?
    “你开完刀,我就离开,我不会缠着你。”
    “谢丰!……”
    任何的阻止都是徒劳。他已经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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