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只能说是病变的可能性大一些,一般肿块长这么大,C125的指标都会很高,但是很多仍然是良性的,你不要想得太坏。”她还是在安慰我。
“我的子宫会被摘除吗?”我想知道这个答案。但是,或许这样问就是愚蠢的,如果是恶性的,我要担心的,应该是性命问题,而不是子宫会不会被摘除的问题吧。
“不一定,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你要有思想准备。”
我还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只是,离深渊又近了一步。
我这样年轻,还不到三十,怎么会轮到我?我问自己。
坐在谢丰的车里,行驶在A市的街头,四月的风,吹得我冷嗖嗖的。
再过几天,就进五月了,五月五日,就是立夏了。天气,怎么可以这么凉?
“下午,你还去上班吗?”谢丰低声问着我。
“去。”没有理由不去,我不想把自己当病人看待。
“那下班时间,我还是来接你。”
我扭头看向他:“不用!你不要来接了!我打的回家!”
他不说话,握着方向盘,直视着前方。
我提高了声音:“你听见了没有?”
他仍然不理我。
我的声音还是很大:“心蕾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你不要烦我了好不好?我现在已经很乱了!”
喊出来才知道,原来,我已经很乱了!
很乱了!很乱了!很乱了!!乱的一塌糊涂了!!
大约不能结婚了!!大约不能生孩子了!!大约要得癌症了!!!
大约,要离开东霖了!
他还是一言不发,只管开着车。
“停车!”我对着谢丰喊。
他不理我。
“停车!!”我喊的更大声。
他依然不理我。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停下来,我伸手去推车门,他抢在前面把它锁住了。扭头他看向我:“这里不能停!到前面我放你下去。”
在一个路口他停了车,我走下去,步上人行道,没有回头再看谢丰一眼。
怕看见他的眼神,也怕他看见我的眼神,怕两个人的对视。
知道他一直坐在车里,也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在背后跟着我,更知道自己不该对着他发火,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有很大的中午太阳,白哗哗的晃着我的眼,许多的人在我身边来来去去,他们的影像有点虚无,仿佛我是静止的,而他们都在快速的穿梭。就连前路也变得模糊,用尽了力气也看不透的朦胧,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抱不牢,都像沙一样的从指间一点点的在漏走。
其实我要的不多,只想在这俗世红尘中,清清白白的做人,清清白白的爱,这样,也是那么的不容易吗?
拿出手机,我寻找我的太阳。
屏幕上,出现了早早的脸。
那么天真的脸庞,那样纯洁的笑脸,我忍不住也露出了微笑。
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吧。老太太不是说了吗?是不一定。
既然是不一定,那就不能先被自己打败吧。
我还是要好好的吃饭,下午,再好好的上班,晚上,再好好的等东霖的电话。
这样,才对吧!
我的情绪失控了一小时,谢丰做了那个受气包。
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有劣根性,喜欢欺负对自己好的人。谁对你越好,就越欺负谁,因为知道他会容忍你。
所以我总是对着谢丰大喊大叫,而他呢,每次都默默忍受,九年如一日,不曾改变过。
有时候想起来,心里不是不内疚的。
比如今天。
感觉自己做的有点过分,他在医院那样默默地陪着我,最后还要忍受我的撒气。
临近下班的时候,何丽神神秘秘的来到我身边:“哎,告诉你一个让你崩溃的消息,奥迪A8又来了。”然后她仰望天花板,“为什么老天不赐给我一个这样的人?”
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扭头对她说:“等你真的有了这样一个人,你就知道压力有多大了!”
我真的很有压力,怕影响他和心蕾的关系。
走出商场的后门,果然看见他的车停在不远处。他现在已经不打车前灯了,但是,淡蒙蒙的路灯下,银色豪华版的奥迪A8还是很抢眼。
我径直走向他的车,准备跟他好好谈一谈,而不是再用大喊大叫的方式试图阻止他来接我。
这是几天来我最毫不犹豫的一次走向他的车。
所以没看四周,也没注意到前方有一辆车正在驰来。眼角余光感觉到了两束强光正在靠近,但是被我忽略了。
我不知道东霖会在今天赶回来,他没打电话,想给我制造一个惊喜。
拉开谢丰的车门,刚想坐进去,耳边传来了突兀的喇叭鸣笛声。这里不是马路,一向都很安静,我抬起头望过去。
一辆熟悉的宝马在几米外戛然而止,车门被迅速推开,一个最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
东霖立在车旁,两眼望着我,一脸的不悦。
我一下怔住,呆呆的望着他,脑中顿时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
竟然站着忘记了移动,直到他喊。
“还不过来!”
爱你的感觉
听见东霖的喊声,我清醒了过来,是啊,我怎么能还不过去,再不过去,是不是就要说不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