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他喊着。
“谢丰!”
“下车!!”
“谢丰!”
“下车!!!”他眼里竟像有泪光。
僵持了几秒,我推开车门下了车。他的车瞬间绝尘而去,融在了这个城市的灯火里。
我立在街边,望着他车消失的方向。初冬的深夜,没有月亮,街灯寂寞的悬在我头顶,有车不断地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它们卷起一阵阵风,风吹着我,带着彻骨的寒意,我忍不住的发着抖。
迟到的寻找
第二天傍晚,优雅的香岛西餐厅里,我在等着谢丰和他女友心蕾的到来。
昨天他独自驱车离去以后,就一直不接我电话。最后我只好给他发短信。不知为什么,似乎他有这样对我生气的权利,而我,即使被他赶下了车,抛在了街上,也还得先打电话去示好。
谁让我们认识了九年多呢。
时间已过了五点,他应该不会不来吧。
这家西餐厅,当初也是谢丰带我来的。只来了一次,我就喜欢上了它。
环境这么雅致,只能用“难得一见”来形容它了。华丽的金丝长吊灯,大大的竖琴,墙角满柜的书,洛可可似的法式墙纸里,镶嵌着一帧帧拉斐尔风格的贵妇油画。进入这个空间,一股古典,优雅的文化气息扑面而来,就算没有烛光,它的浪漫指数也已达到百分之百。
我一直渴望能够和东霖在这里约会。
哪怕只是和他面对面,看着桌上盘中娇艳欲滴的玫瑰在干冰散发出的一缕缕白色烟雾里若隐若现,然后,只是喝杯咖啡,只是小坐那么一会,也够了。
可是,从来没有机会。因为我们是畸形的恋人,从不外出约会。
浪漫,不在我们的字典里,只是两颗孤单寂寞的心,挨着取暖而已。
有脚步声,我抬起头。是心蕾。
她一身白色,白色的风衣,白色的宽脚裤,带着顶白色的贝雷帽。引人注目,气质绝佳的女子。站在丰神俊俏的谢丰身边,她一点也不会逊色。
我们相视而笑,她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谢丰呢?”我问她,“停车去了?”
“我一个人来的,他去北京了,新开张一家专卖店,他去了剪彩。”
“又搞这一套!昨天聚会的时候他怎么不说?”
我忍不住抱怨。每次想约他和心蕾出来,三个人一起坐一坐,他都有事,然后,每次就变成我和心蕾的单独约会。
心蕾看我一眼,笑了一下没说话。她和我同年,但是看着很成熟。
招手叫来服务生,我点了两客特级菲力牛排。等餐的时间,我和她说着话。
“蓝蝶明年春季的服装目录我看了,很漂亮,有点复古风,走的一贯的淑女路线,我预感会热销。谢丰说,主打款式是你设计的。心蕾,我不得不夸你一下。”我用赞赏的口气说着。
心蕾是学服装设计的,一毕业,就被谢丰的服装公司招聘了。这几年,谢丰经常送她出国去进修,她的才华,已慢慢的显露了出来。
“我专门替你设计了一套衣服,等你从上海回来我再拿给你,你不要嫌弃。”她笑着说。
我露出大大的笑容:“我怎么敢?你每次送我的衣服都是我最爱穿的。”这是真话。她每次给我的衣服都很雅致大方,穿着也很舒适。
“那是因为每次送你的衣服都是谢丰亲自把关的,不适合你的,都被他枪毙了。”
“啊!……有个卖衣服的同学,好处还真不少。”我笑了起来。
心蕾望着我微笑:“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待遇的。”
“那当然,我和他是拜把子兄弟。”我还是没心没肺的。
“所以你一定要快快乐乐的,否则我也要被你连累。”心蕾突然丢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一愣,看着她,她还是微微笑着:“你一有事,谢丰就阴风凄凄的,我也跟着凉飕飕的。”抑或是我多心,她的话音里,竟似带着一份无奈的心酸。
是不是我和谢丰走的太近了?让她多心了,我不得不这样想。
看我脸上没了笑容,她低头拿出一个纸袋:“给早早的礼物,是我亲手织的。”
“是什么?”我接过来,取出里面的扁纸盒,打开盖子,里面一双精致的小手套,一双厚厚的毛袜子,还有一条细茸茸的史努比卡通围巾。
“你织的?”我怀疑的问着。这比买的还精美。
“不相信?我可是专门学过针织的。”心蕾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我笑了起来:“我替早早谢谢你。心蕾,你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谢丰有福气了。”
她也笑,两个眼睛望着我,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西餐厅门口,我告别了心蕾,没有坐她的车回家。
沿着马路,我走在人行道上。
夜不是很深,繁华的商业街上,还有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街灯已经全部点燃,旁边店铺里也是璀璨明亮的灯火。今夜有很好的月亮,大半个,只缺了一轮,却像羊脂玉玦一般皓皓的。它当空悬着,好像就在梧桐的树梢。一阵风吹过,落光了叶子的枝条晃动着,却还有沙沙的声音。
路的尽头,就是城市中心广场,两年前,我和东霖就是在这里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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