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颖身体不好,有一大半原因是被宁远安吓的。
她嫁过来之后,才发现这位宁家庶子和传闻中平庸普通的模样不同,毕竟是夫妻,私底下,她看见了太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可这些她也不敢和别人说,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因此小颖的病有一大半是积郁成疾,和宁远安有很大的关系。
非是宁远安故意吓她,而是她本身胆子实在太小了。
小颖就像一株娇嫩的草苗,经不得半点风雨,可宁远安却不是那等可以和她携手的人。
她期盼的安宁不能在宁远安身上找到,而她本身太过平庸和懦弱。
当一个女人懦弱胆小,却没有一颗坚韧善良的心时,那她的结局几乎是注定了。
原来的背景里,宁远安是后来才被皇帝找到,封为亲王,小颖非但没有因此而感到开心,反倒更加郁郁寡欢,最后没能当上亲王妃子就死了。
她和宁远安并不是良配。
不过剧情现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因为多了媚天。
她没有和宁远知纠缠不清,反倒果断答应了和离,保持了和这位前夫的友好关系,这是一点,和便宜弟弟熟识,这是一点,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这只小小的蝴蝶煽动翅膀,点醒了皇帝,宁远安的身份大概不需要多久就能揭露,这一切也就会完全不同。
当然,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掀起多大的波澜,比如宁远安,现在还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他正在和便宜嫂嫂学习马术。
媚天平日里看上去有些孩子气,甚至和他印象里从前那个循规蹈矩的嫂嫂完全不同,但那时平日里,在做正事的时候,比如教他马术的时候,宁远安就发现······她是真的非常严厉。
媚天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板着面容,目光睿智而认真,看着宁远安踏着马镫翻上了马,立刻打量他的姿势,语气冷静道:“脚往前移,身体前倾,手放稳,不要抖,你没吃饭吗,怎么懒洋洋的?”
毫不客气的说,她简直比宁远安以前所有的老师加起来还要严格,让他颇有些叫苦不迭。
不过他也只能忍着,因为此刻的媚天太认真了,仿佛打断她都是一种冒犯。
一个下午时间,她都在调整他的姿势,教他各种安抚马匹的技巧,和一些骑术,以及显得人更精神的姿势。
莫家嫡女,这四个字代表的不止是一个名称,还有背后的含义,宁远安从前还有些不以为然,但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这位嫂嫂,是真有本事的,她说精通,那是一点水分都没有,不愧为几年前名传扶洲城的贵女。
若是这样来看,他那位大哥,还真未必能配得上他这位嫂嫂。
毕竟这世上有本事有规矩却又不迂腐的人实在太少了。
到了傍晚时刻,夕阳投下一缕橘色的光,宁远安觉得自己大腿内侧有些火辣辣的疼,那是骑马久了的后遗症,大约是磨破皮了。
连他都觉得如此辛苦,他实在不知道这位嫂嫂从前这般精湛的骑术是怎么练出来的。
他方才看着莫微兰策马,只觉得有种英姿勃发的感觉扑面而来,鲜衣怒马这话虽然用来形容她有些不合适,可此时此刻他真有这样的感觉,相比起来,扶洲城里其他贵女们的骑术简直不堪入目。
有些人,你同她接触深了,便会发觉她远比你想象中更优秀。
夕阳落山之后,宁远安牵着马,拖着自己有些刺痛的双腿跟在媚天身后,朝放马的地方走去。
这里是城郊外的马场,天色晚了,他们得回城了。
迎着地平线尽头最后一点晦暗的光线往回走,宁远安看着走在前面有些沉默的女子,突然笑着说:“嫂嫂,你当初和我大哥,是怎样认识的?”
其实他知道莫微兰和宁远知是联姻关系,大约也是没什么认识的,可他就是突然想问这话,他觉得他对这位优秀的莫家嫡女从前的事情有些兴趣。
媚天牵着马慢慢走,听见他问话,想了想,她道:“那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大约别人都以为我和你大哥是联姻,其实不然,我们成亲之前,我也见过他。”
她看着远处晦暗的光,语气难得平静而又恬淡。
“那是一个和今天十分像的傍晚,不过光线还要亮一点,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的云彩很漂亮,天边的云像火烧一样,是橘红色的,你大哥从黑暗的尽头走来,那天他穿了一身白色的锦衣,头上带着玉冠,整个人俊朗得像是画里的神仙哥哥,我一眼便见着他了,当时心里就想,整个扶洲城,大约是没有比他更俊朗的男子了。”
宁远安静静听着,不知是嘲讽还是不逞,他无声的笑,却依然柔和道:“原来嫂嫂也是看中了大哥的样貌啊。”
“当然了。”
媚天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她甚至笑了起来,理所当然道:“我与你哥哥又不熟识,第一眼,当然是看模样,不然这世上哪来的一见钟情?不过都是仗着美貌的皮囊见色起意罢了,但皮囊只能维持一时的喜欢,我和你哥哥,也不仅仅只是这一面。”
她像是想起了从前,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事情,语气欢快了许多,连音调里也带着笑意。
“后来我嫁给他,这许多年,他确实像传闻里一样,至少比起其他男人,他实在称得上是个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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