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他们已经相处到这种程度,即便是被人看见同进同出了,又有什么关系?就是考虑到这一层,她昨晚才敢跟他回家。也不是没想过会被父母发现,但豁出去就是挨一顿训,反正也就这样了。没想到,父亲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孟宪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孟新凯仍在继续:“就是因为这个人是周幼棠,我才要说你!囡囡,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前几天才说了让你跟他分手,现在你们俩个就敢给我搞到床上,你、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你还要不要脸!”
孟新凯愤怒至极,田茯苓和孟宪也被他的话给惊着了。
“老孟,你说的什么话!”
田茯苓尖着声音骂他,孟宪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她看着孟新凯,已经有眼泪浮上来,但她忍住了。
“爸,我就是谈个对象,找个爱人而已,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也老大不小了,而且、而且——”没忍住哽咽了声,孟宪抹掉眼泪,说,“是你送我去的文工团,是你想让我找一个军人,我按照你的意愿去做了,受了多大的侮辱和委屈已经不想再提,现在好不容易一切都过去了,我终于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你凭什么还要说我!别说昨晚我没跟周幼棠做什么逾距的事,就是做了,我也不会后悔!”
孟新凯本来有些后悔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但现在一听孟宪如此说,火气又往上冒,指着她又想开骂。孟宪却不想再激怒父亲了,她擦干眼泪,对母亲出去说了句出去冷静冷静,就拿上衣服走了。
田茯苓两头顾不住,这边拦着丈夫,那边又担心着女儿。见女儿关门走了,丈夫还在这儿叫嚣,气上心头,她使劲推了他一把:“老家伙,你给我闭嘴!”
这天,孟宪倒是没在外面待多久就回来了。之后也没再跟父亲孟新凯吵,却也没再跟他说一句话。
田茯苓以为父女俩这是一时的,想着过不了一两天就好了。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彻底开始冷战了,谁也不跟谁说话。
田茯苓慌了,劝了这个骂那个。所有手段用尽,实在没辙,她最后想到了周幼棠。要说这事儿也是他惹起来的,找他总没错吧。田茯苓毫无底气地想,费尽周折,拨通了周幼棠的电话。
电话打到总参大院的时候,周幼棠刚出了个短差回来,行李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小刘说一个叫田茯苓的人找他。他没敢耽搁,立刻给她回过去了电话。
田茯苓在这边等着,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跟找到救星了似的,连忙把事情倒豆子般告诉了他。周幼棠一听,就知道这事儿办坏了。宽慰了田茯苓几句,他立刻挂掉电话,办完手头最紧要的工作,挤出时间去了孟家。
到的时候孟宪正好在家,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她就莫名有些许预感,开门一看果然是周幼棠来了,脸色就有些不好。
“你怎么来了?”
“我都知道了,过来看看。”周幼棠说。
孟宪:“……”瞬间一阵难堪和羞耻涌上来,比那天当面被父亲骂不要脸还难受。
“没什么好看的,你快走吧,去忙你的。”回过神来,孟宪慌忙就把周幼棠往外推。
周幼棠被她还真推的踉跄了两步,迅速站稳,他抓住孟宪作乱的手微微失笑,正要说话,里头传来田茯苓的声音:“宪宪,是谁来了呀?”
“伯母,是我。”周幼棠先孟宪一步出声,在她的瞪视下,进了家门。
田茯苓看见周幼棠也是一愣,虽然她是有意打电话给他让他来解困局的,但没想到来的会这样快。
“是小周啊。”田茯苓局促一笑,“快,快进来吧。坐,我去给你叫——”
“你伯父”三个字尚未说出口,卧室的门就打开了,孟新凯从里面走了出来。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几秒后,周幼棠走上前,说:“伯父,晚上好。”
孟新凯背着手,神情严肃,看着周幼棠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没有言语,心却都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终于等到孟新凯发话,却是对田茯苓说的:“去,你去带囡囡出去转转。”
话音刚落,就遭到孟宪反对。
“我不去!”
孟新凯看她跟头发犟的小牛似的冲上来,眼睛不由就是一瞪。怕爷俩再起冲突,田茯苓慌忙拿着大衣,哄孟宪:“囡囡,陪妈妈出去买瓶酱油。”
周幼棠也上来劝她,还给她披上了衣服。孟宪没有办法,只得万分担忧地离开了。
两人一走,家里瞬间安静了许多。
“坐。”孟新凯指着沙发,沉声道。
两人在沙发两侧坐下,孟新凯将看了一半的报纸丢在一边,说:“小周,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极有数的人,怎么那天晚上那样的事也做得出来?”
虽然过去两三天了,但提起这事儿,孟新凯仍是满腔恼火。
周幼棠微弯着腰,双手交叉放置在膝头,说:“那晚的事,是我糊涂了,跟孟宪没有关系,您要发火,尽管骂我。”
骂他?他能骂他什么?而且一听到这个“骂”字,他的心里就阵阵刺痛。想起那天口不择言数落闺女的那几句,后悔的不得了。
深吸一口气,他说:“算了,先不提这件事了,我捡重要的跟你说吧。”
周幼棠微微坐直了身体:“您说。”
孟新凯瞅了他一眼,又微微凝神几秒,才缓缓开口:“这两个月你来家里的次数不少,我一直没跟你好好说过话。当时也是想着宪宪不在家,说什么都没用。现在宪宪回来了,话我也该跟你说清楚了。”停了下,复又道,“我一直感谢宪宪去辽城这一年多来你对她的照顾。还有之前在文工团,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为她尽了心。我们一家对此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但我还是想说,你跟宪宪,我不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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