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一口气说完的。话音落,众人都还没回过味儿来,倒是方迪迪最先有所反应——哼了一声,跑开了。
一直候在外面的小李赶紧去追,而房间里的众人心里五味杂陈。方妈没话说,方曼辉不想说,方老爷子叹一口气,不得不说:“幼棠,话不用说的这么狠吧。”
对于方老爷子,周幼棠还是尊敬的,他微低低头:“老爷子,话不说不明。只有说清楚,才能阻止她犯更多错误。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可以一直宠下去,但不能借此要求我。幼棠冒犯了。”
如此一来,老爷子也无话可说了。
该问的问了,该说的说了,周幼棠也不欲多待,起身告辞。方老爷子和方妈一时没有反应,只有方曼辉追了出去。
“幼棠!”她低声叫住他。
周幼棠面无表情地回身。
方曼辉看着他,禁不住一个苦笑:“这事,我要说我事先不知情,你不会信吧?”
周幼棠不答反问:“这点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方曼辉什么也没再说,往后退让了一步,注视着他离开,心里有种落幕后的悲哀。
*
周幼棠出了房间,重新上到了五楼。504门口有一个保安模样的人守在那里,见他过来,连忙起身。
“人还在里面?”
保安点点头:“没有动静。”他有些狐疑地看着周幼棠,“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可提前跟您说,咱们宾馆可是国宾馆规格的,不能乱来啊。”
保安被叫上来的时候只说让帮忙看下里面的人,别让他出来,其他的一无所知。
“我知道,只是跟他说几句话,不会有事。”周幼棠一脸坦然地说,“这个房间就是里面的人开的,可能有些毁坏,有什么损失你们直接找他算。”
保安咋舌,但看周幼棠的架势也没敢多问。挠挠头,离开了。周幼棠站在原地,等保安的身影消失在尽头,才旋开房间的门,进去。
岳秋明仍窝蜷在一个角落里,此时此刻他头晕脑胀,四肢发软,是典型的晕血症状。唯有狂跳的心脏,不知是晕血引起的,还是因刚刚那一番殴打。
岳秋明想过周幼棠最终会知道这件事,但没想到方迪迪直接把他也给招到这里来了,让他被抓了个现行。本来跟孟宪的纠缠已经耗费了他的所有体力,在面对周幼棠的滔天怒意时,他根本没有任何招架还手之力。
靠着墙喘息了片刻,岳秋明感觉稍微恢复了些力气,就想起身离开这里。手腕被捏的极疼,一点儿也使不上力,他唯有将胳膊肘顶着床,慢慢支撑着自己的腿部力量。就在他快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一声咔嚓的开门声传了进来,岳秋明抬头一看,看见来人后,像被人直直踹了一下腿窝,又重新瘫了回去。
“你,你……”他看着周幼棠,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周幼棠看着像条丧家之犬苟在地上的岳秋明,心中恨极恶极。然而或许是这种情绪达到了顶点,倒是显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平静的不正常,仿佛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想走?”他轻轻地问。
岳秋明此时脑子清醒了一些,嗅到了这句话背后的山雨欲来之势,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你想干什么……”他往后挪了挪,可惜后面就是墙,已经无路可退,不得已,又慌张的转过头,“你,你别过来,我报警了!”
“报警?”似是他说了多么可笑的话,周幼棠眉梢轻抬了下,仿佛是在笑,“电话就在这儿,你打个试试,把警察叫过来,我们当着他们的面儿把这事说一说,怎么样?”
岳秋明见他一点也不为所惧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寒意,然而面上的气势却不能输,他又喊了句:“打就打,谁怕谁!”
说完,他挣扎着想要去够电话。而周幼棠的脸色,却陡然一变,阴沉了下来。岳秋明看的心中一紧,幸好电话已经拿在手里,他正要去拨,就听周幼棠说。
“岳秋明,你是不是打定主意,我不敢把这件事闹大?”
拨号的手顿住,岳秋明脑子转了几转,才明白过来周幼棠的意思,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怕个鸟啊!不是早就想好的么,这事儿根本不怕闹大,因为到时候他一定会扯孟宪一起下水!看他周幼棠怎么收场!
想清楚这一点,岳秋明放下听筒,看着周幼棠,嘴角轻扯出一个笑。
“是啊,真要闹大,这事儿且有的说呢!”喘一口气,他接着说,“周主任要是觉得不尽兴,可以再打我一顿,把我打死在这里,更热闹。或者,您打个电话给您侄子周明明,把他也叫过来。这事儿说起来,他也有份呢。没有他,我还掺和不进来这趟浑水。“
周幼棠微眯起眼睛,用看垃圾的目光看着岳秋明。果然他猜测不错,这事是岳秋明处心积虑设下的一个陷阱,他早就对孟宪图谋不轨!
对岳秋明这个人,周幼棠自然不会陌生,但不光是因为先前在燕城军区招待所代孟宪教训他的那次。在这之后,他也曾对他有过怀疑。
早在岳秋明还在112师的时候,周幼棠就觉得他动机不纯,无关其他,只因他是他知道的为数不多与周明明和孟宪均有牵扯的人,而且周明明和陈茂安最后一次因为孟宪起争执打起来的时候,他岳秋明正好也在现场。要知道那个时候孟宪早已同他闹掰,周幼棠没法想象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看另外两个男人为着一个曾经跟自己相处过且最后不欢而散的姑娘打架的,也不确定周明明干的那些蠢事里他有没有从中助力。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小子绝没安好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