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俏愣住,表情有些错愕。她让自己冷静下来,神色和蔼地问:“那阿姨想先知道,你跟明明,到哪一步了?”
“阿姨,不瞒您。我跟周明明之间,什么事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话说到这里,孟宪眼眶微微泛红,但她竭力忍住了,“我,真的是受够了。否则,不会对您提出这样的要求。”
舒俏听完以后哑口无言,甚至感到有些难堪。她这段时间一直没管过儿子的个人问题,知道儿子因为这个小姑娘跟人打架,还以为至少两人在处着。没想到,竟是儿子的一厢情愿!
她缓缓放下茶杯,沉重开口:“小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
舒俏正在一字一顿地斟酌着要说的话,忽而,院子的大门响了。她一惊,探了探头,喊道:“小石,是谁来了?”
警卫员小石透过窗户向外看了看,说:“是周主任回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舒俏神情有些慌乱,披上外套走了出去。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孟宪突然煞白的脸庞和微颤的双手。他回来了?在这个时候?
“回来了?这趟还顺利吧?”舒俏的声音在窗户外响起。
“还好,我看院子外面老爷子的车不在,出去了?”
“一大早就出去了,老爷子年纪越大反倒越在家闲不住。”
两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多会儿就跨过了门槛儿,来到了屋里。孟宪再也坐不住,放下茶杯,拿起挎包,站起了身,视线正好撞上刚进屋的周幼棠。
他看见了她,却只是短暂的一瞥。继而笑了笑,对舒俏说:“有客?”
舒俏看孟宪一眼:“嗨,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找人过来说说话。”
“您什么时候跟小女兵说上话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就跟眼前没孟宪这个人似的。
“瞧你说的。”舒俏显得有些尴尬,匆忙转移话题:“得了,你先别说我,你不是说要晚几天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有点事儿。”周幼棠说着,进了客厅,随手将外套往沙发上一搭,带起点小风,莫名让站在一旁的孟宪感到一丝凉意。
她往边上站了站,勉力镇定地对舒俏说:“阿姨,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舒俏也立马顺水推舟道:“也好,今天你也回去吧。”她本想叫司机再送她,一想起周幼棠口中的“小女兵”三个字,又把话咽了下去。
孟宪没再看周幼棠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周幼棠的车就停在外面,孟宪看也没看,闷着头向大门口走去。
没多久,身后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孟宪回头一看,是小何开着车跟了上来。见她看过来,他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车。孟宪没理他,转过身反而走的越来越快了。
“上车吧。”小何跟了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孟宪回绝道。
“还是上车吧,不然我没法跟主任交代。”
“……”孟宪没吭声,只是加快了步伐。
“小孟同志,别怄气了。”小何愁眉苦脸,不抱任何希望的劝道,却见孟宪突然停了下来。
“我没怄气。”孟宪说出这四个字,眼泪哗的就流出来了,吓了小何一跳。她连忙擦了擦,哑声说,“我就是觉得自己可笑。”
孟宪是哭着离开的,悲愤交加之下,根本就顾不得再去想,周幼棠为什么会掐的这么准赶回来。而留在车里的小何,目瞪口呆了一阵,觉得这事儿实在不是自己能解决的,只好把车子开回到了周家门口。差不多十分钟后,周幼棠才从里面出来。他连忙下车,上前扶他。
周幼棠推开了他的手:“我没事。人走了?”他问。
“不让送。”
小何没敢多说什么,本来这样的场面,也不是他该看到的。
周幼棠眉头微蹙:“先回单位吧。”
小何说是,启动引擎,直接开往总参大院。这一路上,没怎么敢说话。尽管周幼棠看上去神情非常平静,但他还是能明显察觉到周幼棠压抑着的火气。毕竟,这件事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而他却是最后才知道的。
其实周幼棠在三四天前就回了燕城,这几天一直在军区总院住院。
去辽城出差时,他因私去了趟辽城极北的一个小县城安远,停留一天,返回辽城的当晚腿就疼的无法沾地,撩开裤子一瞧,整片膝盖都红肿了。幸好当晚有飞机回燕城,落地后直接进了军区总院。这件事他不让人声张,除了顶头上司和身边寥寥几个人外,谁也不知情。
这件事说来很叫周幼棠恼火,正是工作繁忙的时候,他因个人原因导致旧病复发住进医院。但再怎么不乐意,也得遵医嘱静养,在医院里头老老实实待了这么几天。没想到,今天刚要出院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更为让他恼火的事。他直接把电话打给了金鹤,听她说完来龙去脉,忍了又忍,没有当着小程的面儿发火。
周幼棠直视着前方,表情凝定。良久,他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坐在了椅背上。
等到了总参大院门口,他对小何说:“车留下给我,你回去吧。”
小何说了声是,没熄火就下了车。两只脚刚沾地,车就跑远了,留下嗖嗖一股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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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三叔生气了,后果没有孟宪生气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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