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不着,你不会叫我么?”周幼棠拿书在她头上轻拍了下,递给了她。
孟宪唔一声接过,说了声谢谢,理了理头发。
“你今天怎么不用开会?”她问。
“要议的已经议完了,提前离场。”
孟宪还从没见过溜号溜的这么光明正大的,她微窘的哦一声,转过身去接着选书。
周幼棠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又抽出来的一本书,问:“中国艺术通史——怎么想起来看这样的书了?”
突然听见他问自己,孟宪犹豫了下,答:“我报了今年八月军艺的两年制轮训班,要考试的,金老师给我推荐了这本教材。”这是她最近才下的决定。
周幼棠接过,随手翻了几页:“你要考军艺?”
孟宪点了点头:“我想试一试。”
“学什么?继续学舞蹈?”
孟宪抿抿唇,转过头目光在书架上流连,沉默了一息,才轻声回答:“就是想读大学。”
周幼棠瞬间了然。她想读大学,但想学的未必是舞蹈。这个读大学的念头怕是进文工团之前就有了,只是她迫于什么压力改变了初衷?是学习成绩不好,还是觉得—进文工团比读大学更有前途?
“孟宪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关于她,他忽然想多了解一些。
孟宪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乖乖答了:“我爸。”听她奶奶说,当时孟新凯是照着男孩名字起的,因为他请一个老中医把过脉,说田茯苓怀的肯定是个男孩,不是就让他来砸了他的招牌。孟宪凯一高兴,就提前把名字给起好了。结果生下来是个女孩儿,当时又急着上户口就直接拿来用了。孟宪对这个名字不满意,可叫了这么多年也懒得改了。
“有小名没有?”
“没有。”孟宪摇了摇头,停了停又说,“不过家人有时会按老家的叫法,叫我囡囡。”
“囡囡。”周幼棠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压低的声音和缓而磁性,“是这个?”他说着,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出一个囡来。
孟宪感觉手心痒痒的,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牵的牢牢的。
“只有这一个?”他又问。
“……奶奶偶尔会叫我妞妞,别的就没了。”妞字他肯定知道是哪个吧。
周幼棠果然松开了她的手,孟宪五指一蜷,掌心湿热。她松一口气,正要继续选书,忽听见周幼棠说:“一个小男孩儿,就把你吓成这样?”
孟宪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回过味儿来,不由一凛。原来他都发现了。她今天带了弟弟出来,就有些刻意疏远他。
孟宪转过身,触碰到他的眼神。
“而且还是你弟弟。”周幼棠接过她手中的几本书,觑她一眼,“就这点出息?比做贼的还心虚。”
孟宪脸迅速涨红,伴以一种委屈的情愫在体内发酵。
“因为你老逗我。”她为自己辩解。
周幼棠嗯一声,似乎是信服了她这个说法:“我逗你什么了?当着你弟弟的面儿?”
孟宪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逗她的那些她哪能说出口,而且,确实也没当着弟弟的面儿……
“对不起。”孟宪思来想去,唯有道歉。
周幼棠笑笑:“犯了错道歉倒是挺积极,看准了我吃你这套是不是?”说着伸手捏了下她的脸,滑不溜手。
孟宪没躲,用手轻轻拂了下脸:“先不让他们知道,行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周幼棠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指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以,不着急。”现在确实不合适。
孟宪喜笑颜开,伸手轻抱了他一下,这已经非常需要勇气了。结果没想到臀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孟宪受到了切切实实的惊吓,一个没站稳,直接栽进周幼棠的怀里。
“呀!”
她控制不住地惊叫了一下,正巧有一位工作人员经过,孟宪连忙把脸又埋进周幼棠的怀里,等人走远了,才敢抬头。
头顶上方,周幼棠眼神促狭。
“这回是真叫人逮个正着了。”
孟宪也觉得自己真是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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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梨花开满天涯(61)
从书店出来,孟宪带着弟弟又去他想玩的地方逛了逛。周幼棠全程陪同,颇有耐心。
很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在周幼棠建议下,他们选了一家平价西餐厅,既满足了孟子言想吃新鲜的要求,价格也不至于让孟宪负担不起。因为这顿是她请。
饭桌上,周幼棠跟孟子言还挺谈得来。从小在部队大院成长,孟子言一直很向往当兵,尤其是看了那么多影视作品,最佩服边防军人,得知周幼棠曾驻守过边防,简直化身为了十万个为什么,围着他不停的问,孟宪制止都来不及。
周幼棠就挑着能说的回答他。寥寥几句,孟子言小脑袋瓜子里已经有了画面。高耸的雪山,被皑皑白雪覆盖,战士们骑着军马,哒哒地在雪地里疾驰,十分潇洒。周幼棠被他逗乐了,没有打击他。在他看来,边防有它的美,也有它的险。一个孩子能真正理解多少呢?
孟宪却是知道的,她想方迪迪曾经说过的,他曾在东北边防冻伤了腿。即便那里有浪漫,也是血色的浪漫。不过,她倒是真的对在雪地里骑马挺感兴趣的,趁弟弟不注意,问他:“你也会骑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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