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谁啊?”屏风包间后的岳秋明嚷嚷着,“我怕过谁啊?要是孟宪在这儿,我立马把刚才那句一字一字说给她听,我看她敢给老子甩脸色!”
话音刚落,一桌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岳秋明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发现孟宪正站在包厢门口。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晃了晃脑袋,再看,她还站在那儿。
孟宪也不知道她怎么还能坚持着站在那里,实际上她已经气的手脚发抖,几乎都要站不稳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和给岳秋明一巴掌的冲动,转身就走。岳秋明后知后觉地跟出去,拉住她的胳膊,两人一路拉扯到大厅门口。
“孟宪,你听我说!”
孟宪甩开他的手,回过头,目光清冷地直视着他:“听你说什么?听你怎么侮辱我?”
岳秋明换了一张玩世不恭的脸:“我侮辱你?”他竟笑了,“你那点破事儿谁不知道?我也就是给你脸,说真的,咱两半斤对八两,谁也甭跟谁装。你在这儿摆谱,还真他妈当自己是个雏儿呢?”
孟宪气急,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你他妈竟敢打我!”
岳秋明哪在女人这里受过这等侮辱,一时酒意上涌昏了头,手立马抬了起来。只是还未来得及落下,就被人钳住了。
岳秋明脸色极差地看着面前这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人,眼前有些晕,看不清这人的军衔到底是两毛一还是两毛二,在酒意的怂恿下,口出狂言道:“你谁,给老子松手!”
周幼棠冷眼看着醉醺醺的岳秋明,手中却暗暗使力,往后折他的手腕。
岳秋明哪里料到这人的力气这么大,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疼的直嗷嗷叫:“放手,你他妈放手!”
周幼棠果真如他所愿的松了手。
岳秋明一个不备,瘫倒在了地上。
“吵什么?”周幼棠平心静气地问,“楼上楼下这么多首长在,你在这儿吵什么?”
岳秋明此刻清醒了一些,也知道后怕了。
“没,没吵!我酒喝多了,一时、一时没注意……”岳秋明大着舌头说,竟有些结巴了。
“还在开着会呢,你在这儿喝酒?”周幼棠一字一顿地反问。
岳秋明彻底说不出话了,脸色煞白。
周幼棠懒得跟他再多说一句,叫了个服务员来,让把人架走。
岳秋明想说不用,但喝了酒后脚底发虚,走起路来忍不住打飘,到底还是扶着服务员,硬撑着走了回去。这一场争执持续的时间很短,还没引起很多人注意,但在岳秋明看来,这人是丢大了。
处理完了岳秋明,周幼棠回过头,神色平静地看着孟宪,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伸出手,似是要扶她一下。
孟宪却犹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气一惊,心绪起伏的厉害。她看着周幼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门槛上,后脑勺生疼,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但孟宪还是忍住了,没让眼泪掉下来。她用袖子飞快地擦了下眼角,站直身子,说:“谢谢首长。”
周幼棠收回手,觑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丝笑来:“小孟同志,这个谢字,你打算跟我说几遍?”
孟宪一愣。他帮了她,她不说谢,还能说什么?
“还是你觉得,我帮你这几回,几个谢字就能了了?”
孟宪:“……”
她定定着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
周幼棠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正要走,却忽然听她说。
“前几回……是你说的,用不着谢你。”孟宪想起来他之前说过的话,用来回答他。
周幼棠一顿,品了品她这句话,忽地就笑了。
“我说的话多了,怎么你就只记着这一句?”他低声问她。
孟宪却是再没后招。本来刚刚那一句,就是鼓起十万分勇气才说的出口的。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受这些气。
周幼棠瞧她又当上了锯嘴葫芦,心里头莫名攒的气才顺了些。
“用不着在我面前自作聪明,抖小机灵。”
孟宪全身倏忽一僵,又听他说:“你要真聪明,也就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轻描淡写说完这句,周幼棠也没多看她一眼,先一步往里走了。
孟宪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感觉浑身烧的都快化成了水。
费劲忍住涌上来的泪水,等到自觉看不出什么异样时,她才回了二楼。
正当梨花开满天涯(39)
这一晚对孟宪而言,似乎跟之前没什么不一样。
回到文工团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跟小乔一起聊了会儿天就睡下了。然而第二天一早起来,她就感觉到不对劲,嗓子干疼,浑身发冷,脚底发虚,很明显是感冒发烧的症状。
孟宪匆忙服下了两颗感冒药就去练功房,因为前段时间忙着招待培训的事儿,演出排练有些耽搁了。只是练了没多久,那种生病难受的劲儿就上来了,大冬天的,在暖气不足的练功房里,孟宪冒出了满头的大汗,脸色还苍白的可怕。
小朱教员见她这样,连忙让她去卫生所。孟宪自觉的还好,发了发汗身体松快一些,去卫生所的路上被冷风一吹,症状又加重了,硬撑着走到卫生所门口,脚一软,差点儿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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