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明不想就这么走,哪怕让他看孟宪一眼呢。然而孟新凯的态度如此坚决,他也没有办法。
当然了,孟新凯也给足了他的面子。一直送他到了大院门口,等他上了公交车,才折身往回返。回到家里,见老婆田茯苓从女儿房间出来,他便上前低声问:“怎么样了?”
田茯苓没好脸色:“还能怎么样?正生闷气呢。”
孟宪皱了下眉,又笑笑,什么也没说。
田茯苓却沉不住气了:“想什么呢?让周明明到家里来干什么?还把女儿火急火燎叫回来!”
孟新凯老神在在的,只挥了挥手,说:“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田茯苓哼一声:“我不管,只是你别再把那不三不四的人随便往家招惹!像周明明这种的,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关键就是咱还躲不起!同一个军区的,你说咱们往哪儿躲?”被妻子念叨烦了,孟新凯脾气也上来了,“跟你说别管你就别管,我能害咱们女儿吗?”看了眼女儿的房门,他说,“她现在闹脾气,是不懂我的一片苦心,以后她就明白了。而且,你以为周明明是为什么来咱们家?他不把这错好好认下,你看他回家能有好果子吃?”
田茯苓表示不信:“你是神仙,什么都能叫你猜着?”
孟新凯呵呵一笑:“不信你走着瞧。”
果然如孟新凯所料,回到家里,等着周明明的,是一场三堂会审。
周明明是怀着一肚子沮丧离开孟家的,心情难免失落。这种低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家,以致于他的警惕性下降了不少,进门的时候一点也没注意到母亲舒俏给他的眼神,直直往里走,直到被人叫住,才看清楚客厅里坐的人,顿时吓了一大跳。他爷爷周正民,他爸周继坤,和他妈舒俏居然都在!
周明明倒吸一口气,想装作没他这个人一样溜了,结果脚步还没挪开,这企图就被周继坤给发现了。他放下茶杯,眉毛一沉:“周明明,你小子给我滚回来!”
周明明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在舒俏旁边坐下了,跟长辈们挨个打了个招呼,做出一副十分乖觉的样子。
周继坤看着儿子,问他:“怎么这么晚回来,又跑到哪儿浪了?”
这是既上次在医院之后周明明第二次见到周继坤,想起那晚父亲对他恨声痛斥的样子和那几乎想剐了他的眼神,周明明不寒而栗,打了个冷颤,往舒俏那边靠了靠。
舒俏一直宝贝儿子,见他被吓破胆的样子,难免护犊。她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看你说的,什么叫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我这么说还委屈他了?”看着儿子缩头缩脑的样子,周继坤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了,唯唯诺诺,没一点军人样。”
舒俏一听这也不高兴了:“这兵是你让他当的,我可没同意!”
“你说什么——”
眼瞧着父母要当着爷爷的面儿吵起来,周明明不耐烦地说:“哪儿也没去,我提了点东西,上孟家道歉去了。”
提起这点周继坤就来气,但一想儿子这么做倒也是应该的,哼一声,说:“算你还懂点事儿。”
话说到这里,老爷子周正民也轻轻搭腔了:“明明,我听你爸说起你这事儿了,这回是你做的不对。”他用拐杖点了点地,“这喜欢女孩子没错,就怕你用错了方法,反倒得不偿失。再怎么着,也不能因为这种事情打架,以后可得引以为戒,别做那种让别人瞧不起的事,知道吗?”
周正民的话一出,周继坤和舒俏的脸色都不太自然。怕老爷子动怒,他们谁也没敢把实情告诉他,但又自知瞒不住,只得含糊地说是因为一个女孩子跟别人打架。老爷子听了,自然也就没怎么动怒。
爷爷的话,算是说进周明明心里去了,他猛点头:“爷爷,我这次是认真的,我真的很喜欢她,长这么大还从没遇见这么让我喜欢的女孩儿,掏心掏肺地喜欢,只想着她一个人。”
舒俏在一旁叹一口气,这个傻儿子,说话也不怕人笑话。
果然,周明明坦诚的态度逗笑了老爷子,他回头跟周继坤说:“你这儿子跟你一样,年纪轻轻,倒是个痴情种。”
周继坤虽不喜儿子这么沉迷于儿女情长,但见儿子这副样子少有,也知道他这回是认真的。他松了口风,说:“你也到了该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这事儿我跟你妈都不会插手,但如果再闹出什么事,我就是打断你的腿也断不让你出去给我丢人!”
周明明哪敢有什么二话,他垂头丧气:“我哪还敢乱来,她现在根本就不理我。”
这孩子气的抱怨逗笑了在场所有人,连周继坤的脸上都有了一丝笑纹。舒俏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事儿在丈夫那里算是过去了。瞅准时机,她连忙说:“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吃饭吧?”看着丈夫,她又问,“老三今天有空回来吗?”
周继坤不防妻子突然提到这一茬,想了想,说:“前几天在总参大院见着他一回,瞧着挺忙的,今儿也没打电话来,估计是回不来了。”打量了眼父亲的神色,他低声问,“爸,咱们先吃?”
周正民点了点头,一句话未说,任由儿子搀扶起来。而逃过一劫本该庆幸的周明明,却是愣住了。
难怪下意识里一直觉得仿佛遗忘了什么事儿,原来是三叔,是他三叔!自从上次在文工团大院门口那面后,他就没再见过他三叔,说好的招呼也忘了打。周明明一惊,他连忙拉住走在最后的母亲,压低声音问她:“妈,我三叔回来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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