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怎么了,哭什么?”
孟宪连忙擦干眼泪,坐起来看着母亲说:“妈,是谁把周明明放进家里来的?为什么要让他进家门!”
面对女儿的指责,田茯苓显得有些无奈:“是你爸,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们跟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倒是。”田茯苓应了一句,多少有些无力,“但是你爸肯定也有你爸的打算,你先不要着急,等周明明走了,听听你爸怎么说。”
还听什么呀,关于周明明的,她一句都不想听!孟宪躺回去,背对着田茯苓,一句话也不说了。田茯苓也没再劝她,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算是无声的安慰。而孟宪反倒更难过了。她想不明白,怎么事情就到了这一步田地了。好不容易,她好不容易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金鹤和一些人对她有所改观了,结果回来一看周明明,一切仿佛就又回到了原样,她又被迫着记起别人议论中的自己。
她这辈子,就躲不过周明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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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梨花开满天涯(05)
屋内女儿在生着闷气,屋外的孟新凯也并不轻松。
其实今天周明明提着东西上门的时候,他并没有显得过分吃惊,因为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对他的态度也是拿捏地恰到好处。
因为那桩事,在一开始他并不待见这个周明明。可通过这段时间了解和接触以来,再加上刚刚他在他女儿面前那近乎卑微的态度,他几乎是百分百肯定了,这个年轻人对他闺女已经不是有好感可以形容了,说一颗心装的都是她也不为过。拿不准这种喜欢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清楚周明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孟新凯决定先探探他的底。叫孟宪回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却不想她这么排斥。
他能理解女儿的情绪,但现在情势不由人。那件事在大院早就传开了,明里暗里都不知道怎么编排和议论他们家。与其这样隐忍着,索性一切摊开来,就让他们看,让他们看着周副司令员的儿子提着东西上门道歉的样子,看谁还敢乱嚼舌根,毁他家闺女清誉。
孟新凯这样想着,又给周明明倒了杯茶,见他时不时瞟向孟宪的房门,呵呵笑了笑。
“小周啊,那天的事,你母亲说的含含糊糊的。现在我想听你再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明明也知道,那天孟新凯在母亲那里是受了气的。他上门就是来给他消气的,所以不想提那茬也不行。然而活了二十三年,那真的是他人生中最有挫败感的一件事了。
放在膝头上的手不自觉攥了攥,周明明说:“那天的事儿,纯属是个意外。”
孟新凯嗯一声:“你说说看。”
“那天,有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带着几个朋友来部队找我,我们几个一起吃饭。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想结账走了,因为下午还想去看演出。”说到这儿,他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平常都不去看这些的,但那天我提前知道孟宪来了,就想着去看看。叔叔,您可能不知道,我在那儿之前就见过孟宪了,不过不是在文工团,而是在我们警备区的新兵连。”
孟新凯挑了挑眉头,显然有些意外:“新兵连?”
“是的。”周明明说着,思绪渐渐飘远,“就是在新兵连。”
那应该是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新兵刚入伍,到部队的第一天,老天就送给了他们一份大礼——一场大雪。新兵在雪中列队集合的时候,他正好坐在车里从旁路过。作为一个有着五年军龄的老兵,对于新来的这些生瓜蛋子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只有几个新招的女兵能让他看两眼,其中之一,就有孟宪。她个子高,长的又漂亮,在雪中安静地站立,仿若一朵春日绽放的梨花,为这个阴沉的大院注入了一丝生气。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吧,他一看她,就喜欢上了。
孟新凯没有想到渊源有这么深,也是愣了好久。要是没记错的话,女儿在警备区待了差不多四个月,就以借调的名义调到文工团了。本意他就是想让女儿去文工团的,奈何编制不够,只能曲线救国。倒没想到,惹出这一桩事来。
“我发小知道我对孟宪有意思,就怂恿我借这个机会跟她表明心迹,是我怕吓着她,没敢答应。后来我去结了账,回来他们硬灌我一杯酒才放我走,等我到了礼堂,感觉身体不对劲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在里面加了料。”
孟新凯皱皱眉:“什么人啊,随身带这些玩意儿?”
“说是从一起来的那几个朋友的车里拿的,也不知道劲儿那么大。”周明明有些懊恼的捋捋头发,“可能我这人意志力太差吧。”
孟新凯又呵呵笑了两声,那意思不言自明。
“这么说,你是着了别人道了。”
周明明嗯一声,不敢为自己辩解。
孟新凯叹了口气:“都已经过去的事了,我也不想再说你什么了,东西你都提回去吧,我不能收。”
周明明闻言有些着急:“不,叔叔,您收下吧。我——”
孟新凯打断了他的话:“你看出来了,我家人,尤其是囡囡对你还是有气。我今天让你进来已经让她不高兴了,再留下你的东西,她怕是要不认我这个爸爸了。”
周明明有些怔然。是啊,看她的样子,恐怕心里还是不能原谅他。
“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这样吧,你先回去,改天有机会咱们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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