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勤说:“我一直努力尝试喜欢自己每天在做的事,尝试快三年了,却越来越厌倦了。琐事实在太多,我自己也难以赞同那些逼婚的家长。时常为了完成业绩说一些违心的话,连自己都快瞧不起自己了,又无奈这里已经变成了我的舒适区,我不敢轻易放弃。”
“我明白。”媛琳只说了这三个字。
宋勤苦笑了一下,说:“算了,我去忙了,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下午,宋勤又一次陪茹姐在花系缘的情感咨询室接受咨询。
花系缘聘请的资深婚姻咨询师欣然提前为她们煮好了一壶热的花茶,坐下后温婉一笑,开始她的工作流程,她对茹姐说:“首先,您是一位很优秀的女性,这点没有人可以质疑。您在三十五岁之前成为企业高管,年薪百万,有房有车,有思想有学识,这些硬件和品质都是值得骄傲的。作为一个女性同胞,我发自内心地佩服您。”
宋勤陪茹姐一起听着,心里这是欣然一贯的风格,美丽的铺垫之后自然会有一个残酷的“不过”。
“不过呢,”欣然将小杯花茶递到茹姐手里,“婚姻市场是现实的,男女双方必须要顺利交换自己拥有的价值才能成功走在一起。您的条件非常好,但恰恰不是成功男士需要的。成功男士需要什么呢?坦白说就是年轻、漂亮、身材好、性格温柔、擅长打理家务,您可别怪我说得太直白,现实就是如此。他们并不看重您的薪酬多高,有几套房子,有几辆车,因为这些他们也都有了。”
宋勤小心翼翼看一眼茹姐,见茹姐耐心听着,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说白了就是看中您的雌竞力。”欣然笑意不褪,温和地说下去,“您一直强调自己的经济实力无益于您找到适合的人选……”
“你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做吧。”茹姐放下小茶杯,问得直接。
“我建议您可以适当放低要求,譬如选择经济条件和学历低于您的。除此之外,您可以尝试让自己整个人变得柔软一些,从发型和穿搭入手,再是说话的语气、走路的仪态……”
欣然未说完,茹姐已经起身了,冷冷地说:“抱歉,我不想改变自己。”
欣然脸上没有一丝尴尬,笑容依旧温柔,善解人意地说:“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采纳与否在您。”
“我想我不需要这样无聊的建议。”茹姐戴上了墨镜。
宋勤亲自陪茹姐去停车场,路上她不忘对茹姐:“我也认为您没必要改变自己去讨好任何人。”
茹姐语带讽刺地说:“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太合适吧?”
“这是我的心里话,我也当您是我的一位朋友。”
“那告诉你,我不会再来了。”茹姐耸了耸肩,整个人呈现出一股潇洒利落,“最初是为了孝敬父母来这里的,现在想一想真是自虐。孝顺父母有很多方式,我已经为他们换了一套大房子,做得够好了,何苦还要勉强自己找个对象让他们更满意?人总得接受遗憾,老人也一样。”
茹姐说完懒懒一挥手,作为最后的告别,然后坐上车慢悠悠地离开了。
宋勤没有挽留。
回到花系缘,路过茶水间时,宋勤听见其他组的两个员工在说茹姐难搞的话,不由地皱了皱眉。
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宋勤发了一会呆,一股很没意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近来在工作上总是有这样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赶紧去做手头的事情。
快下班的时候,宋勤收到了晓葭的微信,晓葭说自己正在旁边的咖啡厅,问她现在有没有时间。
宋勤下楼时已经有预感晓葭不是过来和她分享好心情的。
不料,当宋勤见到晓葭时,晓葭的状态比她想象的还要差一些,一张脸浮肿着,两个黑眼圈很明显,像是几天没睡好了。
“他突然不理我了,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晓葭的眼神很焦灼。
“突然是指多少时间?”宋勤问。
“大概有六天了,他都不回复我微信了。昨晚我一时情绪激动,发了一大段的话给他,他也一字未回。”晓葭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宋勤。
宋勤一看,晓葭在晚上十一点零五分时发给程小威六大段密密麻麻的话,挤在一起,很像是六篇小作文。
晓葭先是问程小威他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有事她可以帮忙,一起承担,若他有了难事却瞒着她,她会很伤心,不过程小威没有回复。晓葭又发过去一段话,问他是不是自己说错话惹他不高兴了,如果是请直接告诉她,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要向他真诚道歉,程小威依旧不回复。晓葭不放弃,又写了三段表达自己的想法,虽然都不是直接的表白,但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就能感觉出她真正要说的是“别不理我,我会难过的”这个意思。
无论晓葭发什么内容,程小威始终不回复,令她感觉自己一拳接着一拳砸在虚空。
晓葭急着对宋勤说:“我想起来,有一天很晚我找他聊天,他回复说他在忙,我开玩笑说了句‘全世界就你最忙’,应该是这句话触犯到了他的神经,他可能觉得我是讽刺他虽然忙个不停但赚不到什么钱,是贬低他的个人价值,我真的不该说那句话……”
宋勤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她的臆想,说出猜测:“我猜他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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