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手间使力,阴魂便整个人被拽了出去。
黄泉路遥,上路了。
白无常喊完打了个哈欠,朝侧旁走路的黑无常歪了歪头:老黑你说今天棺材里那个能跟我们走吗?
黑无常思索了一下,缓慢的摇了摇头。
眼看着明日还要再来,白无常叹了口气:我这白袍还是保不住了。
叹气归叹气,白无常还是老老实实往前走,一溜阴魂跟在两人身后,长长的看不到尽头。
棺材里积着的血水有些干涸了,散发出古怪的臭味。
比较显眼的是里面突出的钉子,死死钉在棺材里。
白无常捏着鼻子看了一眼便退后两步,小声问道:今日又起了些变化,这诅咒够凶的啊。
黑无常站在棺材边看了一眼:我们明日再来。
这话也不知道说给白无常听还是棺材里的人听。
白无常倒是没注意,三两步就走远了。
老黑快点快点,听鬼差说前几天神牛刚刚带回来只小狗,我还没来得去看呢。
就来。黑无常伸出两根手指在棺材边缘敲了一下,棺材里尚未干涸的血迹像是突然被搅动,聚成几股争先恐后往钉子上涌。
棺材里发出一声闷哼,随后归于平静。
白无常记得清楚,他们一连来了七日,前几日身后总是跟着一长串阴魂,最后一日直接奔着棺材的方向去了。
老黑你说小狗爱吃什么?白无常有些愁眉苦脸。
不知道。
你去看了吗?
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
那它有没有让你摸摸头?
见黑无常摇了摇头,白无常放下心来:那看来它还是比较喜欢我。
黑无常低头看着棺材内部,没接话。
白无常也凑了过去,看了一眼便发出惊叹:啧啧啧,前几日倒是小看这诅咒了,你看着都发黑了。
本来为了方便观察情况,他们二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撬开了钉起来的棺材板,如今这棺材渗出了几丝痕迹,上方缠绕着浅淡的黑雾。
白无常还要低下头去观察,被黑无常一把拉了回去。
他面无表情开了口:来了。
棺材里却没有半分动静。
白无常正犯着嘀咕,犹豫着要不要问一下黑无常是不是感觉错了。
一只手攀上棺材边缘,从前半截手掌能看出是人类的手指,他从棺材里站出来,白无常倒吸一口凉气。
棺材里站起的阴魂全身被黑雾裹绕,五官都藏在里面,只能勉强看出个人形。
白无常小小的扯了一把身旁的黑无常:这
黑无常倒是没什么反应,锁链从右手钻出,给对面捆得规规整整。
回去的路上白无常一直担心这阴魂有所动作,但除了走路有些踉跄,他只默默跟在身后。
白无常还是有些不舒服,走在黑无常身边特意换了一边。
老黑,你说我怎么没看出来他的怨气啊?
黑无常瞥了他一眼,他小声解释:我们第一次路过的时候他还有气呢,这怎么看都是被别人活活钉进去的啊,钉子上还下了咒,折磨了这么多日才死去,照理说这怨气最起码得有这么多吧。
他伸出手掌比划了个距离,然后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两眼:我怎么一丁点怨气都没有看出来呢?
黑无常又沉默着走了两步,才低低吐出一句:不是你看不出来。
那是为什么?白无常有些迷茫。
因为他压根没生出怨气。
白无常有些诧异,回到酆都的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过了几日才想起来,便随口问了句。
老黑,之前带回来那个阴魂去哪了?投胎去了吗?
黑无常当时正在翻书,手里的纸页顿了一下。
不知道。
白无常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自顾自感慨道:真惨啊,虽说无常老爷不该管这种闲事,但是还是希望他能投个好胎吧。
黑无常没接话,手中的毛笔蘸了一下墨,在纸角划了一道。
许是蘸的墨多了,笔尖有墨水低下来,盖住了些字迹,只能看到最上面露出的一小截,依稀像是个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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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
谢大人?
无常大人?白无常?
贺青岚好脾气地叫了半天,对面的白无常撑着头依旧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谢必安!
白无常猛然惊醒,抬眼看向出声的贺青岚:你叫我什么?
我叫大人你刚刚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贺青岚话题转的生硬。
好在白无常像是刚从回忆里脱出来,整个人看着都淡淡的,倒也没计较称呼问题,只开口道:想起些事情,老头去哪了?
原本杜清明坐的垫子空空荡荡,白无常似乎有些失望:还想问点别的呢。
杜先生跟我聊了聊书院的事情便先回去了,大人你刚刚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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