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确实,苏画赞同地点头。
班里的这位国手实在是难得一见,周围不断有同学围上来,有的问她的伤情怎么样,有的则借机打探喜欢的队员,苏画耐着性子一一解答。气氛正浓时,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抱着书的老师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刚才还聚在一起凑热闹的人立刻作鸟兽散,一个个乖巧地坐在座位上,好像刚才那场面只是一个幻觉。
线性代数老师是一位聪明绝顶的中年教授,慈眉善目的,一进来就发现教室里的氛围不太对,照着花名册看了一圈,精准锁定了多出来的苏画。
“苏画!”
苏画再次洪亮地答了声“到”。
老师被吓得后仰,笑着调侃,“哟,咱们班冠军来啦?不是马上就要奥运会了吗?我还以为这学期都没机会见到你了。”
“啊,是吗,哈哈哈。”
开学以来就没上过课的苏画不配发表言论,只能尴尬地赔笑。
好在老师也知道国家队训练任务重。没有再追究她缺课半学期的事情,很快就进入了讲课状态。苏画初时还能正襟危坐,看似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发现,高等数学这门课程果然博大精深,不是一般人可以学懂的,更何况她去年就没怎么学微积分,这学期的线性代数更是一节课都没上过,中途上车跟听天书没什么区别。老师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逐渐变成了紧箍咒,在耳边嗡嗡的响着,苏画得用上十分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的眼皮合上,感觉过了漫长的好几个世纪,才终于等到下课铃声响起。
老师合上课本,看向已经昏昏欲睡的苏画,无奈摇头,“行了,最近要是有空就常来学校,我给你把之前落下的课补上,不然到时候考试又是个大麻烦。”
苏画感激地点头,目送着老师的背影逐渐远去,长叹了一口气,收拾好自己的课本,准备去图书馆借两本书。
先别说看不看,至少这个态度算是有了,多少也算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霍淼也迅速收拾好东西,挽着苏画的胳膊一起出门。两人今天都背了挎包,一个习惯左一个习惯右,这时候碰巧撞到了一起,拉链一下一下晃荡出清脆的响声,她们却只是听着,谁都没有先开口,就这么走了好长一段路。
直到隐约看见了图书馆的大门,霍淼才犹豫着问:“你还好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苏画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了一瞬,笑着打趣。
“你这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出去敢说自己是学新闻的吗?”
“……我挺好的啊,没什么不好的,恢复得很顺利,训练也基本上正常了。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么快就能继续打,还能上奥运,等我回来就是新的奥运冠军了,嘿嘿。”
霍淼平时哪怕算不上能言善辩,起码也是逻辑清晰,这时候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开口时都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哑。
“那就好,奥运好好打,我们都会看你比赛的。”
苏画垂眸,敛去眼中没说出口的遗憾,再睁开时又是活力满满,“我会的!相信我!等我拿个奥运冠军回来就可以保研了!”
尽管才大一但已经感受到保研内卷的霍淼重重地叹了口气。
嫉妒。
*
A大的图书馆是整个学校的标志性建筑,位于中轴线的一个大平台上,除了为学生提供阅读和自习的场所之外,也承担了众多活动,比如,始终都是毕业班拍摄毕业照时的最佳首选。
苏画和霍淼一路走过来,只觉得校园里莫名多出了许多从来没见过的帅哥,仔细一琢磨,宽大的学士服套在身上,完美遮掩住了身材上大大小小的缺点,气质再差的人也能被装点得人模人样。
啧啧啧,霍淼欣赏得蠢蠢欲动,掐了掐苏画小臂上的软肉,“哎,你搭档到底来不来啊?我觉得他穿上学士服应该会很好看。”
苏画始终对霍淼的审美深信不疑,闻言,在脑中努力勾勒出了云霄和学士服的轮廓,暗暗点头。
“我不太清楚诶,他最近的重心在单打,我们也就吃饭的时候能说两句话。”
霍淼点头,也怕再问下去会让她不开心,便揭过了话题。
由于职业限制,苏画从小就没怎么跟同龄人一起上过学,自然也没怎么见识过毕业典礼,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别人拍毕业照的样子。几千人都穿着乌黑的学士服,专业不同颜色也不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跟身边的人谈笑风生。苏画驻足看了好一会儿,幻想着自己几年之后穿上学士服的模样,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看着就很有文化,嘤嘤嘤。
出神之际,苏画感觉自己的肩膀冷不丁被拍了一下,惊得她连忙回头,瞬间就陷入了一个熟悉的眼神里。
云霄手里拿着学士帽,指肚摩挲着上面的棱角,冲旁边的霍淼礼貌点头,目光却始终没有从苏画身上移开,“想什么呢?在担心自己是挂科还是留级?”
苏画用力深呼吸,勉强平复了被吓得剧烈跳动的心脏,上下打量着云霄,这家伙身材好,连宽大的学士服都能穿出西装的笔挺,与刚才在脑海中勾勒出的画面高度重合,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就是毕个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云霄耸肩,戴上学士帽,一脸的理所当然,“当然了不起呀,也不知道是谁,冬训的时候整天担心挂科,连比赛的时候都带着复习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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