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那件事之前闹得很大,我来之前也担心过……”(指的是上飞机前一夜好眠,安逸得连梦都没做一个)
“但我专门去向警方了解过,它只是一件碰巧发生在学校的意外而已……”(指的是从小曾老师嘴里道听途说了一番)
“而在我的本职工作上,我最近没什么灵感,其实也正好需要换一个新环境……”(指的是当初被表象剧院和相思风月剧院的双胞胎院长要求去中学教书时立马在心里给他们挂上了智力指数不正常的标签,并且至今都没有摘下来)
她不慌不忙,讲得有理有据。
陈主任说,“可是……可是……”
谢亦桐道,“即使他果真藏着歪主意,学校里这么多人,多我一个也不多。”
“可你跟别人不一样啊!他——”陈主任的声音戛然而止。
半晌。
陈老师终于说,“算了。”
“抱歉,陈老师。”
“……既然执意要留下,就跟你说一下你的工作吧。”
“好的。”
“从下个学期开始,在初三(9)班徐老师孕假的这半年,你先代任这个班的数学老师。后半年再做别的安排。”
“了解了。”
陈老师说,“至于这几周,你先随便帮忙做点事。我下午安排了一场考试,你去监考吧,正好也先跟学生们熟悉一下。”
“好的。”
陈老师把一叠题目印得密密麻麻的语文卷子递给她。“教室是你知道的。”
“我没去过这个班。”
“你去过的。”
一来一回地打哑谜,谢亦桐明白了。“是我以前那个教室?”
“对。它变化不大,你找得到吧?”
“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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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并没找到。
隔了十年,当初那间教室在哪一楼的哪一个位置,早就记不清了。只记得夏天时每到下午窗外的阳光会特别刺眼,照在桌子上,晃眼睛,连字都没法好好写。
上课铃响时,谢亦桐碰巧在楼梯上看见先前好心指路的那个女孩子。
“你好,请问初三(9)班在哪里?”
女孩子有些惊讶,继而有些拘谨起来。“我……就是初三(9)班的。我带您过去吧。请问,您是下学期要接替徐老师的新数学老师吗?”
“对。”谢亦桐说,“谢谢你带路,不需要称‘您’。”
“嗯嗯,好的。教室就在楼上,那边。”
上课铃一向催人,为免迟到,两个人脚步都越来越快,终于在铃声停止前到了一间教室门口。但是,它前后大门紧闭,窗户后面的窗帘也紧紧拉着,活像是把自己盖住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谢亦桐看向女孩。
女孩忽想起什么来。“哦,对了!之前傅老师说过下午这节音乐课他会占用,给大家放英语电影。”
女孩有些犹豫地看向谢亦桐手里的语文卷子。好厚一叠。题目印得密密麻麻的。
谢亦桐直白地说,“电影没了。”
她走上前去,很礼貌地先把教室门敲了三下,然后用力推开它。
教室里挺暗。
窗帘全拉着,底下的学生一个也看不清。只一个人站在讲台上操作电脑,投影屏的光微微照着他侧脸。整个教室里唯一一点光,就这么落在他脸上。好像那光是在神经兮兮地大声向众人宣告,“快看,这是我在这间屋子里找到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听见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这张最好看的脸看了过来。
第十二章
谢亦桐泰然自若。“下午好。”
“下午好。”
她说,“你知道今天周几吗?”
“周五。”
“你还记得出现在周五下午的音乐课、美术课或体育课时常会遭遇的一种共同命运吗?”
傅默呈笑了。“它们会变成语文考试。”
谢亦桐把手里的卷子举起来。“来了。”
话讲得有点像哑谜,但学生们对考试这类事的灵敏度向来极高,一下子听懂了,顿时哀声一片。
“不要吧……”
“又考语文?这个月的语文考试已经比我爸号称吃过的盐还多了。”
“我学期初专门为语文考试准备了一盒笔,当时我妈还觉得我夸张。结果笔已经没了两次,试居然还没考完。”
下面有人虚着声音喊,“傅老师,跟我们统一战线,守住!”
傅默呈对上谢亦桐的视线。“两个星期以前我就和刘老师说好了,这节音乐课会给我。”
下面的学生起哄,“先来先得!先来先得!”
谢亦桐在门边简短地回他,“这是语文考试。”
傅默呈又说,“临近期末,最近的考试已经很饱和,又是周五,我觉得大家需要休息,劳逸结合。”
下面的学生继续开心起哄,“我们要休息!我们要看电影!劳逸结合科学工作!”
谢亦桐重复一次,“这是语文考试。”
傅默呈又说,“我不认为过于频繁的考试对学生来说有太多正面作用。学习知识应该是出于好奇心,而不仅仅是为了应付一张卷子。”
下面的学生热烈地拥护他。“我们不要卷子,我们要傅老师!”
“你说的很有道理,”谢亦桐说,“但这是语文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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