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还保持着冷静和头脑,倘若在追求欲望与本性的同时,忘却了冷静和头脑,便与野兽畜生无异,更不必再提什么“人的欲望和本性”了。
倘若一个魔门修士沉溺于欲望之中,失去了理智,那便会逐渐入魔,丧失掉“我”的存在。这些堕落为魔的修士,将成为欲望的奴隶,而一个欲望的奴隶,能做出来的事情便是无可预计、无可预防的。
而对于沧流界来说,大家各凭本事追求欲望和本性,其中用上了什么样的手段都是大道上的合理行为,但若是失去了本心和理智,堕落为魔,那就不是合理的、不为整个沧流界所容了。
所有堕落为魔、不再算是人的修士,都会被沧流界的五大宗门联手击杀,一面这些人当真做出什么直接把船给凿沉的事情——就比如说血海的修士倘若堕魔,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毁灭了,致力于此,大家可不是得一起玩完了吗?
有理智的修士,再怎么疯狂追求欲望,也不会干这种事,但要是堕魔了,那可就说不准了。
在疯狂与理智,欲望和克制之间寻求一线微妙的平衡,这是魔门修士永恒的命题。
大荒神殿的修士在沧流界主流观点里算是疯子不假,但他们也是一个非常正统的魔门修士,谨守疯狂与理智的一线平衡而不逾矩,这也就是沧流界还能容忍他们存在的原因。
而最后一个理由,便是因为虞黛楚的气势,远超燕蛮真想象得强大。
燕蛮真与寻常修士斗法时,对于他的大荒神经,他常见到三种应对:
第一种,收敛浑身生机,闭守心神,不让他的大荒神经夺取对方自身的生机。然而对方虽然能极大程度地避免被他汲取生机,却无法阻碍燕蛮真从天地之中夺取生机,最终都是以原先的气势对燕蛮真不断增长的气势,自然会有所不敌。
第二种,试图反过来掠夺燕蛮真的生机。这种情况,多半出现在自己也修习过同类功法的修士身上。毕竟,在整个沧流界,其实并不是大荒神殿独此一家会损人利己,只不过大荒神经最有名、最强大罢了。
不过,这种修士很容易便会在燕蛮真这里明白,之所以是大荒神殿更强大有名,就是因为大荒神
经比他们的功法更强大。
第三种,便是类似于虞黛楚的这种应对。以自身气息填补天地,这天地之间,向来是损有余而补不足,有燕蛮真这个疯狂掠夺的,便需要一个填补付出的。
这个填补付出的也许是其他地方的生机,却也可以是某个人。
当这个人填上了这个不足的缺口时,与燕蛮真的疯狂掠夺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时,便能借着这圆融的平衡,与他分庭抗礼,达到同样的气势和地位,丝毫不输于他。
然而,在这第三种应对中,也都和虞黛楚有所不同。一般来说,只有实力当真非常强的对手才敢这么应对燕蛮真,倘若是那种实力不济的只怕根本达不到所谓的圆融境界便直接力竭而死了。
只有本身实力能与他形成一时分庭抗礼的修士,才能做到这一步。
而且,那些修士想达成圆融平衡,也是借助了天地之力,自己出一部分力,任由天地填补来一部分力,然后借着这个短暂的平衡所带来的空暇,对燕蛮真形成攻势。
——哪有像虞黛楚这样,一出手,就将整片天地所缺的生机尽数填补上,一点也没给周遭天道插手填补的机会,专门把生机煞气全部都赶着送给燕蛮真的对手?
她必然是有所图谋,燕蛮真也一直小心提防,但她这样拼命给燕蛮真送生机煞气,究竟是图什么啊?
以虞黛楚金丹中期的修为,能坚持到现在,燕蛮真已经无比惊骇了——果然是圣地传人,修为与底蕴当真超然拔萃,即使他号称是大荒神殿不世出的天才,金丹中期的时候,也绝对远远没有这样的实力。
而他想到这里,便不由自主地思绪稍稍飘远,想到虞黛楚是大荒神殿内,对他无比忌惮和看不上眼的元婴真君请来、专门阻挠他晋升元婴的,便忍不住暗暗咂舌:
那些老不死还当真是很舍得下血本——元婴期的力量被那些收下他送上的因果的别宗大能所拦住,便当真是下了死功夫,绕过那些大能的拦截,把虞黛楚这样的、元婴以下最强的战力给送了过来。
——圣地真传、如此的底蕴,倘若虞黛楚死在他手里,就算再是魔门冷漠、生死有命,只怕极乐天宫也要上门来找他的麻
烦的吧?
燕蛮真想到此处,忍不住便要啐那群老不死的一口:这就是没法阻止你凝婴,也得恶心你一次,让你成功凝婴了也坐立不安吗?狗东西!
燕蛮真自我脑补了一番,望向虞黛楚的时候,却满是冷然的杀机。
当一个修士站在他的对立面的时候,无论对方的实力、背景再强,在燕蛮真的眼里,也是个死人。
虞黛楚的气势一节节攀升,越来越快,便在燕蛮真冷如刀锋的注视下,终于即将攀升至巅峰——
“咔——”
轻轻的一声,便好似什么又轻又脆的东西忽然断裂了似的,那清光忽地一收,满目的明澈便在瞬息间消失了。
大荒神经下,一切唯余混沌的晦暗。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燕蛮真忽地出手,拳掌翻覆之下,尽是破碎的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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