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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黛楚莫不是疯了?她有覆水镜护身,尚且只是在这漫天殷红之中勉强立身,此时却完全放开,任由自身与殷红接触,她难道不怕自己顷刻化为血水,与殷红融为一体吗?
    覆水镜收起,虞黛楚少了个灵力支出大头,不过转瞬,便有灵力稍稍回转,足以令她扬起双臂,朝着叶白薇奋力飞去。
    她这奋力一飞,简直快得叶白薇连看也看不清,只知转瞬之间便飞过两人之间的遥远间隔,来到叶白薇面前。
    殷红沾在她身上,便好似水落在了纸上,而她这遥遥飞渡,更是卷起无数红影,引得她整个人忽地虚渺了起来,仿佛透明。
    唯有她的笑靥清晰得令人心口发颤——
    虞黛楚伸出手,动作快得仿佛叶白薇忽然变回了凡人、捕捉不到她的轨迹,只觉腕
    间一阵灼热到炽烈的痛楚,似有烈焰灼烧,将她的攻击全然打散。
    下一瞬,虞黛楚一伸手,一把将叶白薇颈上玉珏扯了下来,后者大惊,忙伸手来夺,却只来得及握住半块。
    两边一齐用力,却见那本该坚固无比、金丹剑修也砍不断的玉珏在两人的目光里,啪地一声,断成了两截。
    虞黛楚:笑容完全消失。
    这怕不是个假货?
    叶白薇与虞黛楚一人半块玉珏,刚还只是愣住,忽地神色一变,“半块水云珏不够存身!”
    话音未落,便见虞黛楚在这漫天殷红里,如她脸上的笑容一样,消失了。
    第10章 、恪守男德
    虞黛楚握着半块玉珏消失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失策”。
    她在那漫天殷红里行过一段,便知自己不能应付,叶白薇负伤力竭,没有当场暴毙就算好的了,更不可能应付,却敢这样大剌剌地引她进入这危险的洞天,必然有所倚仗。
    而倘若叶白薇早就将此处视作底牌,那又何必再引一群修士作饵暗算,直接以洞天之名将她引来不是更好?
    故而,叶白薇必然是临时得到的倚仗和底牌。那么,除了谁也没想到会直接落在叶白薇手里的水云珏外,还能是什么?
    虞黛楚在赌,赌的就是叶白薇虽有倚仗,却也不可能以负伤力竭之躯在这诡异的殷红中维持得比她更久。
    叶白薇总要出手的,而只要她出手,她的败局便已注定。
    虞黛楚算得又准又精,结果也一点不出所料,可她万万没想到,至宝水云珏,居然会在她手里碎成两截啊?
    虞黛楚心都碎了:确定了,她绝对不是女主,哪有女主运气这么差的!
    反派,她绝对是大反派!
    原地,殷红淡去,一片空落落的澄澈里,哪还有虞黛楚与叶白薇的身影?
    ***
    叶白薇做了一场梦。
    “白薇,这是你大师兄裴玠。”有道熟悉的声音递到她耳边,却因过于熟悉而失了真,无论她如何努力去分辨,也认不出究竟是谁。
    但她明白这人究竟是谁无关紧要——至少对于她来说是这样。
    对她来说,这个人和世界上的任何人一样,普普通通、平平无奇,随时会淹没在她的世界外。
    只有一个人是不同的。
    ——他是不同的。
    他出现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会发光,照耀她的世界,照亮每一个角落,驱散所有的黑暗、所有的阴霾,让她欢喜、向往、追逐,由身到心都变得透亮,快活得不像话,幸福得像能冒泡。
    若他是火,她甘愿做飞蛾,若他是太阳,她便能仿效夸父。
    离他近了,仿佛连她也会发光。
    她什么都不在乎,她甘愿追光,甘愿奉上一切,只为他回首时,能看见自己。
    “师妹。”柔光浅淡里,他皎若玉树,眉眼风流,每一个细节
    都仿佛在吐露情愫,几乎令她欢喜到落泪、渺小若微尘。
    但他转眼,又对旁人展露相同的笑颜。
    她就这样望着他,从春到夏,从秋到冬,从垂髫稚子到亭亭玉立,望着他对无数人展露不变的笑颜,直到这笑颜忽然因为另一个人消失。
    那个令他笑容不再笃定、不再风流,令他患得患失、笑不出来却仍竭尽全力微笑的人,与她完全没有一点相似。
    那个人美得像是午夜沉酣最香甜的梦,强得如同痛饮淋漓最炽烈的酒,她是长明不灭的太阳,也是吞噬一切的黑洞,所有闪耀的人一旦凑近她,便再也见不到自身的光辉。
    她苦苦追寻的东西,那个人轻易得到,又如此不以为然。飞蛾欲扑的火、夸父追逐的太阳,本身也在为那个人而明、为那个人而亮。
    她怨不起来,也气不起来,她有的只是黯然与奢望,永远默默地望着自己的太阳,注视他为另一个人而飞蛾扑火。她习惯了,以为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结局,以为自己注定要默默守望。
    但她没想到,那个人是永恒的太阳,既能带来新生,也会带来毁灭。擎崖界对那个人近乎予取予求,却只换来潮水一般的魔修,换来道统覆灭、文明颠覆、颠沛流离、朝不保夕。
    而她更没想到,她苦苦守望的回眸,在这毁灭中终于来临,他终于回首,发现了她的守候,向她走来。
    叶白薇痴痴地凝视着那光彩焕发的身影一步步凑近,看着他从微笑到惊恐,悲伤到无法自已,哭得像个孩子。
    他怎么了?为什么抱着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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