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但陈竹青却能感觉到有股视线正注视着他。
他习惯性地收紧手臂,将人抱得更紧一些,“你想什么我要是不清楚,这么多年,白跟你睡了?”后半句,他压下身子,用气声吹进她耳朵。
舒安缩了下身子,嗔出句‘讨厌’。
很快又拽回正题,“那个房的位置好偏,虽然哥哥有车,但那边没医院,离我们也远,要是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也赶不过去呀。”
舒安在医院工作,看多了住得偏远没能及时就医丧生的病患,对这点特别关心。饭桌上,所有人都在讨论学区房和商超,只有她拿着城市地图看医院,发现舒平想买的地方方圆五公里内没有一家医院,连药店都没有。这要是半夜感冒发烧,都买不到药。
买房是大事,一投就是好几年的积蓄。
要是买个不能住的房子,那得多闹心。
舒安声音渐小,“买房要好多钱呢。”
陈竹青注意到腕表的表带太凉,碰到舒安后颈时,她会不安分地扭动身子,他摘掉手表放到床头柜,翻身回来后换了个姿势抱她。
他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那个是期房,全部建成还得两三年呢。咱们附近的两家商超和社区医院不也是这两年才建成的吗?”
“倒也是。”
刚搬到筇洲时,他们都是早起去距离一站的菜场买菜,现在附近建了一个商业广场,还有一家外国品牌的商超入驻,还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大型商超的顾客多,商品种类多,轮换、上新快,陈竹青不需要赶早市,下班回来也能买到新鲜蔬菜。
舒安掰着指头数,“再两三年能建成一个医院吗?”
陈竹青拢住她手指,捏着手腕压进被子里,“看你这么担心,我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
“是什么?!”舒安瞪大眼睛,里面的惊讶多得快要漏出来,她抱着被子往他身边蹭。
陈竹青看她没盖好被子,又把两条手臂露在外面,重咳一声,眼睛一眯,担忧的目光扫下来,示意她盖被子。
舒安‘哦’了一声,两只手捏着被角盖好,仰头看他,“说吧。”
“上个月我们跟规划局的开会,新火车站要建在那,周边基建很快会跟上,工程院这边已经开始画规划图了。”陈竹青搭在她腰上的手收紧,另一手轻点她鼻尖,而后又意犹未尽地轻捏一下,再慢慢揉平眉头的褶皱,“舒平哥现在买,不会亏的。”
他坚定的语气是最有力的定心丸。
舒安长舒一口气,在他怀里躺平。
十几分钟后,陈竹青有了睡意,眼皮沉重,搭在她后背轻拍哄睡的手也渐渐无力。
但怀里人似乎还很兴奋,呼吸都透着愉悦。
陈竹青强打着精神问:“怎么还不睡?不困么?还是想……”
舒安读研这三年,医院、学校两头跑,陈竹青转到教学岗,将重心放到家里后,给她分担了不少压力,但两个孩子还是喜欢缠着舒安。尤其是陈嘉言,嘴上说着最怕妈妈,内心还是小姑娘脾气,遇上打雷暴雨就怕得不行,得舒安陪着才能睡着。
两人同住在一屋檐下,相处的时间多了,在某些事上的热情却日渐消退。
筇洲大学附属医院是筇洲最大的综合医院,患者流量是西珊岛好几倍,实习生在医院就是免费苦力,常常是夜班连着白班。
看舒安眼下积着的黑眼圈,陈竹青就是有想法也只能忍着。
春节学校放寒假,医院也减少了排班,孩子还有舒平帮忙带。
舒安闲下来,陈竹青难得地逮到机会。
只是今天太晚了,他本来没想这事,看舒安一直没睡意,他忽然精神了,压在后背的手顺着曼妙的腰线下滑,声音增添几分磨砂质感,“陪我会?累了会好睡一点。”
“不要。”舒安抓住他的手腕,往外一扯,将整条手臂都从被子里推出去,态度非常坚决,“我是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被人拒绝,陈竹青的声音随低落的心情降低几度,“说吧。”
“既然那块要建火车站,那以后房价一定会涨的吧?”舒安想起电视广告上说的‘现在买房,马上翻倍’的广告词,眼睛亮起一串小星星,每个都闪出金色的光芒,“那我们要不要也买几套啊?”
“几套?”陈竹青被这个量词吓到。
舒安赶忙改口,“不是……买两套。”
她仰着头,把脑海里的规划告诉他,“懿行、嘉言以后肯定不会跟我们住的。他们明年就中考了,时间过得多快呀,高中、大学……”她数着数着,越发感慨,“反正早晚都得给他们准备房子,不如趁现在便宜买两套?”
“也行。”陈竹青对投资、理财没什么概念,只是院里最近在讨论筇洲的远景规划,其中涵盖了不少市政工程,几个同事都在商量买房的事。
舒安这么一提,他也有点动心。
两个孩子用房还早,但舒平看上的这个小区是一定会翻番的房子,他觉得买来就算两个孩子不想要,以后卖二手也能赚一笔。
“那等春节结束,我们跟哥哥一起去看房。”
“好!”事情定下来,舒安长舒一口气,凑过去在他侧脸啄了下,“晚安。快点睡吧。”
“啊?这就睡了……”陈竹青被人挑起兴趣,早没了睡意,可低头一瞧,舒安闭着眼,呼吸逐渐平稳,嘴角的笑还有点甜,也舍不得扰了她的美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