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平越说越离谱,陈竹青放在膝盖伤到的手攥紧成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想骗过谁,更不可能骗舒安。我真的很喜欢她。我已经尽我所能给她最好的了!”
舒平‘哼’了一声,“你要是真的为她好,当初就不应该娶她。就算她不跟林建业,在福城当个医生,发展也比现在好,嫁的人更不会比你差。”
西珊岛很小、条件很差,这些舒平都知道。可他原本以为,那就跟闽镇差不多。舒安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有了改变身份的机会,又回到像闽镇那样的小镇,舒平替她觉得不值,但有个安稳的生活也算没辜负爷爷奶奶的期望。
现在听说那条件比闽镇差,接通的自来水有使用时间的限制,更多时候还舒安去挑生活用水。
舒平压不住心里的火,“你不要以为我在这就什么都不懂。你在小岛能参与的工程项目名头比福城好,升职称比福城容易。但你有没有想过舒安?她的志愿根本不是支援什么小海岛!害的梦欣跟你们一起去吃苦。那个学校连正规老师都没有,能学到什么东西啊!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她的人生你能负责吗?”
陈竹青心里同样憋着一股火,且不比舒平小。
这个春节假,全家人都在为陈雯的终身大事烦恼,只有他在为自己和舒安的关系烦恼。他不想逼她做什么选择,但舒平的不认同,永远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原以为只要对舒梦欣好一些,不说让舒平感激他,至少能让舒平看到自己的诚意。
但他错了,错得很彻底。
舒平就是讨厌他,无论他怎么做,好像都没法弥补过去陈家对他们的伤害,他永远是那个白眼狼家庭的一份子,永远背着家庭的罪责。
他有很多委屈,也有很多怒火要发泄。
可抬头的一刻,看到狼狈的舒平又全部咽回肚里。
跟他吵一架不难。
但那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关系更僵。
陈竹青深吸几次,慢慢平复情绪,“我不能对她的人生负责,因为我不是她的父亲。如果她的父亲还在正常工作,她也不会跟我们一起生活。”
话题转到坐牢上,舒平瞬间没了底气,肩膀倏地塌下一块,弓着身子坐在那。
陈竹青继续说:“舒安没你想的那样单纯。我跟她结婚的时候,她已经二十二岁了,是能为自己决定负责的年纪。理想和抱负都是会随着年龄、环境改变的。我们在西珊岛的日子可能没你想象的那样轻松,但真的很开心。我一直在为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努力。”
“舒平哥,我和舒安已经结婚了。”陈竹青再一次强调,“不管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梦欣,你都不该用这种态度对我。”
舒平扬起脸,“你在威胁我?”
陈竹青摇头,把手边的专业书推给他,“我是在帮你。真心的。你如果不放心我,就应该努力尽快回到我们身边来。”
第102章 .1989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回筇洲时,已是二月底,避开返工流,火车不那么拥挤。
中途换乘的车次路途不长,陈竹青咬咬牙买了软卧车票。
为了让舒梦欣睡得更舒服,也顺带安慰自己受伤的心。
小隔间里只有他和舒梦欣,没有打呼的大叔、多事的婶子、吵闹的孩童,彻底清净下来。软卧车厢包厢少,还有一半空着。人少,厕所干净,洗漱台又大了一倍,不需要拿着牙缸排队等。
晚上,陈竹青带着孩子洗漱,然后回到包厢休息。
软卧的床铺收拾得很干净,铺位上多了一层紫色的毛毯。
早先验票时,乘务员从兜里掏出一个火车头造型的棒棒糖,说是给带小孩乘客的礼物。
车厢关灯前,乘务员还拿来两个一次性眼罩和耳塞。
天差地别的待遇,让舒梦欣第一次体会到金钱的魅力。
她盖着被子,问:“姑丈,我们每次出来都能坐软卧就好了。”
陈竹青关掉床头的小台灯,“好。姑丈会努力赚钱,争取每次出门都让你和姑姑住软卧。给你们最好的生活。相信我。”
这个春节假,家里乱糟糟的,都没怎么管舒梦欣。
陈竹青这才注意到她的刘海长得很长了,已经遮住眼睛,会影响视力的。
刚到西珊岛的两年,工程任务很重,经常点着煤油灯加班到深夜,哪怕现在到了不熄灯的羊角岛,他住的地方照明设备也不是很好。
这几年,他视力下降得很厉害。
眼镜换过三轮,从原本的二百多度到如今的五百度。
现在除了睡觉,几乎离不开眼镜。
因为戴着这东西,亲吻舒安都没那么舒服了。
陈竹青摊开手掌贴在她的前额,抬起刘海捋到头顶,让孩子露出光洁的额头。
广州的事办得还算顺利,他们比预定的时间要早一天到筇洲,陈竹青盘算着,“等到筇洲,我先带你去剪头发,再去眼科医院检查下视力。”
马上要开学了,舒梦欣有点怕刘海剪不好被同学笑。
她抬手在脑袋上拨动一下,又将斜长的刘海盖下来,“我要姑姑给我剪,我只相信她。别人给我剪的好难看,开学我还要见人的。”
陈竹青捏着她的小脸,“行。让姑姑给你剪。那姑丈带你去测个视力。”
舒梦欣转头看他放在小桌板上的眼镜,“要是近视了就要戴那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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