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雯刚上大学,正是青春热血的时候,所有关于‘爱和梦想’的话题,她的理解全带着少女幻想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冲劲。
她大胆地握住高远的手,趁机表白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生命是有限的,当然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陈红兵看着刺眼,重咳一声。
怎奈陈雯完全没瞧他,眼里、心里全是高远。
一直以温和示人的冯兰却打破气氛地说:“结婚不是儿戏。你们现在只是恋爱,要追逐梦想和热爱当然可以,可结婚以后,还有对家庭的责任。我和爸爸养你长大,又供你读书,能给的已经给你了。未来我们要好好休息,你们想搭钱做这事可以,但过不下去的时候,千万别想起我们来。”
陈雯噘嘴,把头一仰,说:“我才不会那么没骨气呢!”
旁边的高远明显一愣,眼神有所躲闪。
无论是大学还是来咖啡厅的顾客,都有不少追他的女生。
高远之所以选择陈雯,除了她年轻漂亮,对他无比崇拜,还因为她有殷实的家底和无限疼爱她的父母。在陈雯的描述里,几乎是她要什么,家里就给她买什么。还说最开始学美术,家里也不理解,但她喜欢,父亲就花大价钱送她去美中拜师,还让她去参加帝都的夏令营活动。
这些全是高远羡慕却不曾拥有的。
他以为他选择陈雯后,也能得到这一切。
然而冯兰冷到冰窖里的态度,却让他认清了现实。
停了能有半晌,他默默接了句,“嗯。我们知道了。”
而后的交流,高远几乎没怎么开口,只是低头插牛排。
从餐厅出来,高远推说咖啡厅还有事,没送他们去车站。
陈竹青等他走远了,才追上去问:“大哥,你考察得怎么样了?”
陈红兵直摇头,“这人不行。不靠谱。”他甚至等不到回家,就扭头跟陈雯吩咐道,“这人不行!你别陷进去了,跟他慢慢断了。”
陈雯脸上的笑僵住,立刻从晴转阴,眼角噙着些委屈的眼泪。
刚刚在西餐厅还好好的,怎么才出门就变脸了。
她想不到原由,愤愤地为男友抱不平,“你不是夸他学历和父母都不错嘛!而且他对我也很好啊!为什么又不行了啊?”
一时半会,陈红兵也解释不清楚,拽着她往车站走,“回去再说。”
陈雯甩开他的手,两手环胸,冷冷地看他。
一月的福城是全年最冷的时候。
刺骨的冷风如刀,刮在人脸上,是生生的疼。
军属院门口有直达的公交,陈雯又一直在催。
几人出来得匆忙,忘了带耳包、围巾之类的保暖物件。
在街上站了一会,脸和鼻尖冻得发红。
他们要教育子女,跟陈竹青无关。
他牵着舒安继续往前走,“大哥、大嫂,我们先回去了。”
从陈雯身边擦过时,他劝了一句,“爸、妈一定是为你好。”
这一句话不假,却不顶用。
甚至在陈雯听来还有责怪她不懂事的意味。
她觉得父母没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也不懂高远的才气。
同为艺术生,才华不被人认可的痛苦,她最能体会。
陈红兵那些能不能挣钱的言论,同样是在扎她的心。
话不投机半句多。
父母的看法一时没法改变,陈雯也不想多说什么,索性把头一扬,踩着小皮靴往反方向走,“我去同学家待一会,晚一点再回家。”
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
陈红兵接受了陈竹青之前给的建议,不过多干涉陈雯,以免引起她的逆反心理。
反正他们现在没到法定婚龄,就是想偷偷领证都不够资格。
他拉着冯兰往车站走,“咱们就是太宠她了,什么都由着她来,她才会这样。”
在见过高远后,冯兰改了想法,和陈红兵站到一条线上,“嗯。”
上车后,她甚至说:“那人真的不行。咱们可要想办法,把他们拆散。”
陈雯和高远恋爱的事,冯兰是第一个知道的。
她一听就知道陈红兵会反对,所以帮陈雯瞒了小半年,才慢慢透给陈红兵。
今天之前,她还总是替高远说话,让陈红兵判断一个人不要只从职业,那样太片面了。
可今日一见,她却变得比陈红兵还坚决。
陈红兵身子一歪,靠在车椅背上哼哼唧唧的,“看。我早说这人不靠谱了吧。这种搞乐队的,有几个是想安定的。为了所谓的自由,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冯兰想翻白眼,但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只得低头,无语地应道:“是。你说得都对。”
**
吃过这餐饭,陈雯和高远的恋爱关系算是昭告天下了。
她不再遮遮掩掩,只要有空就往咖啡厅跑,两人煲电话粥一打就是两三小时,陈竹青想用电话都得拿着电话簿在旁边蹲着等。
舒安塞给他一张电话卡,“去外面公共电话亭打吧。”
陈竹青不情愿地接过,“外面那么冷。你的心真狠。”
舒安推他,“去吧。我和雯雯有话要说。”
陈红兵和冯兰的态度已经摆在明面,陈雯陷在热恋里,完全听不见劝,有时候听他们说多了,以为他们是害怕要拿他们钱去支持高远做乐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