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全部弄完,舒安舒出一口气,扭头想问老妇人这样行不行。
转头看到付永强,足足震了一刻钟,才怯怯地叫了声:“付团长。”
平静过后,付永强对她是有点抱歉的,看到她给贾勤勤上妆的认真后,心里的歉意更深,甚至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了。
贾勤勤生病这段日子,舒安没少帮忙,筇洲精神病院都是她帮忙联系的。
何佩兰值班,他们的儿子也是寄在了舒安家。
付永强两腿并拢,朝她鞠躬,“舒医生,对不起。”
舒安忙扶住他,“算了。你也是心情不好。我能理解。”
付永强弯着腰没起来,“是我的错。你对勤勤这么好,我不该怪到你身上。”
提到贾勤勤,舒安绷不住眼泪,捂着嘴压住抽泣,小声应道:“嗯。起来吧。”
付永强直起身,从包里拿出一套连衣裙,递给老妇人,“这是她生前最喜欢的连衣裙,麻烦您帮忙换一下。”
老妇人迅速接过,在舒安的帮忙下,很快给贾勤勤穿上。
舒安在一旁的空床上叠睡衣,一边安抚付永强。
付永强听不进什么安慰,他可以不跟舒安计较,但他没打算放过其他人。
临走时,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你们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会调节好的。我已经跟筇洲殡仪馆联系过了,今天太晚了,他们要明天才能派船来拉人。”
舒安点头,又拍拍他的肩膀。
老妇人在一旁说:“这边的门卫是二十四小时值班的。那边的人什么时候来,我们都会通知你的。”
付永强心里揣着事,草草应了‘好’,扭身走回去。
舒安往外追了几步,站在医院门口,看他在夕阳下拉长的背影,心里隐隐不安。
早上还红着脸大吵大闹,无论人怎么劝都劝不动的人,不过小半天就变得如此平静,她希望是因为他经历过许多事,有着超越常人的自我调节力,可仔细观察过,付永强又不像这样的人。
老妇人走过来,“付团长也是可怜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
舒安叹气,“只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医院出了这么大的事,陈竹青也无心工作,把工作交给同事,早早下班回家。
他和舒安之间默契很足,舒安没说,他就觉得今晚她会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带舒梦欣在食堂吃过饭后,就把她寄在刘毓敏家,然后回家给舒安做饭。
两人吃过饭,神情凝重地坐在茶几边谈话。
陈竹青的手覆在她被打过的右脸,心疼极了,“他怎么能打你?!”
舒安把他的手拉下来,“这是小事了。”
她把院长交代她的话,还有付永强奇怪的转变一并和陈竹青说了。
舒安捏着陈竹青手,不停叹气,“你说是不是要出事了?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陈竹青是局外人,比她镇定些,看问题也更客观。
他试着分析,“院长估计是怕万一事情闹大,计生办的推责任给医院,才让你别说的。早上那里乱糟糟的,付永强也说得不具体,你别想太多。万一真的追究起来,你也可以说你只是比大家早几天知道,那时候医院不是都已经传开了?”
听到‘追究’、‘问话’,舒安顿时慌了,捏着他的手紧了紧,指尖扎着他掌心的肉,陈竹青眉毛拧紧,小声说‘疼’。
可舒安过于紧张,没听清,仰头又问:“你是要我说谎是吗?”
陈竹青知道这对于舒安来说很难,揽过她的肩膀,宽大的手掌在她上臂搓了搓,“不是说谎。是模糊重点。别说得太详细,说得含糊些。懂吗?”
舒安摇头,“那就是说谎。”
她靠在他怀里,“要是早点跟科室里说就好了。我好笨,想也知道,现在查得这么严,怎么可能逃得过。”
现在所有的分析都是假定情况,没有真实发生,说不定根本不会发生。
陈竹青不想她为这些‘假如’烦恼太久,另一手环过来,压在她后脑,把她按进自己怀里,用细密的吻安慰着,“别想了。我们早点休息,好不好?”
舒安嘟着嘴,委屈巴巴地点头。
显然没从这事里缓过神来。
陈竹青啄她嘴唇一下,故意逗道:“我抱你去洗澡?”
家里的阳台很大,陈竹青觉得那放洗衣机更合适,于是还是买来个浴缸塞进洗漱间。
新浴缸不大,但陈竹青抱着她还是能坐进去的。
从家里安了浴缸后,有事没事他就喜欢拉着舒安一起泡澡。
舒安涨红脸,锤他一下,“我都这么紧张了,还想这种事?”
陈竹青撇嘴,“逗你而已。”
舒安哼了一声,推开他的怀抱,自己抱着睡衣跑进洗漱间去洗澡。
陈竹青靠在沙发上,手拢到嘴边作喇叭状,朝里面喊:“下次不安慰你了,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
另一边,王景玉也因为这事闹得鸡飞狗跳的。
丁玉芬之前没工作,得空就往各个军属家里跑,跟她们唠家常。
自从贾勤勤疯了以后,她就没给王景玉好脸色看,现在一听她上吊了,还吊死在计生办门口,对王景玉的埋怨更深。
下午,她还特意请假回来,去刘毓敏家,跟她一起烧了纸钱,拜了拜菩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