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玉气得脸都绿了,想摔掉手里的碗。低头看了眼刚装满的饭,觉得扔掉太可惜,于是低头对着碗沿张大嘴,用筷子拼命往里送饭,不细嚼,就着温水就这么咽下去了。
他迅速吃完,两手一背,恢复以往的傲气,关进屋子里。
久而久之,丁玉芬连饭也懒得做,两人都在食堂吃饭,说话更少了。
这次文艺活动,丁玉芬也来参加。
听到几个文艺兵在议论王景玉,往前凑近些。
文艺兵直接吓成雕塑,僵硬地站在那,傻愣愣地朝她敬礼,“嫂子好。”
丁玉芬摆手,“你们放歌。要是一会他来说不行,我帮你们说话。”
几个士兵相视一眼,恢复笑模样,朝她鞠躬道谢,“谢谢嫂子。”
得到丁玉芬的许可,文艺兵按下播放键。
热情的舞曲响彻活动室,士兵们都跟着摇晃。
向文杰和梁飞燕牵着手,第一对下场跳舞。
陈竹青也想去,舒安前些天扭伤脚踝,没法跟他跳。
她拍他一下,朝旁边努嘴,“你去跟一班长跳,他正愁找不到舞伴呢。”
陈竹青坐回她身边,“跟男的跳有什么意思。”
舒安两手往后一放,撑在桌面上,盯住中央围出来的舞池,“那不都是男的跟男的在跳。怎么就你事多。”
陈竹青晃晃手里的婚戒,“我结婚了。只想跟你跳。”
长假难得,伴随着欢快的舞曲,士兵们尽情释放自己,拉着同班的战士在舞池里摇晃。
白薇坐在桌子上,身子跟着曲子晃动,嘴里还哼着歌。
隔了会,她伸出手,虚环住空气,假装搂着个人跳舞。
这个姿势很奇怪。
但周围人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里,根本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她。
她唱歌不好听,此刻却唱得很欢,完全忘了旁边还坐着个林文斌。
期间,有女医生来找林文斌,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跳。
林文斌摇头,“我喜欢坐着。”
他歪着脑袋看白薇,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这么明目张胆地看了好久,白薇仍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点没在意他。
士兵们很喜欢这首歌,要求文艺兵不要切歌,就放这一首。
歌曲放到第八遍的时候,林文斌才鼓起勇气,把颤抖的手举到她面前,结结巴巴地问:“要不要跟我去跳一首?”
“可是我不太会……”白薇有点犹豫。
林文斌还是笑,“我也不会。一起试试,行吗?”
“嗯……”白薇把手搭上他的。
林文斌绅士的起身,轻轻牵着她往舞池里走,另一手伸到前面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角落里的舒安看见,笑弯了眉眼,露出老母亲般欣慰的眼神,甚至还有点想哭。
她揪着陈竹青的衣摆,比追到了连续剧的结尾还激动,“啊啊啊!你看!白薇跟他去跳了!会成吗?会成的吧?”
陈竹青握住她的手,扣在膝盖上,拇指在手背上轻轻摩挲,“会的。”
舒安捏紧他的手,“太棒了!”
高兴劲还没过,她又想起一事,“林文斌在筇洲畜牧所工作,白薇在西珊岛医院,这两人怎么……她是不是会跟他去筇洲呀?”
陈竹青正要回应她,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怒吼,“谁组织跳舞的?!”
文艺兵慌忙按掉吵闹的音乐。
舞池里的人顿住。
所有人全循声朝门口望去。
王政委板着脸站在门口,因为愤怒,头发根根直立,很吓人。
隔着十几米,舒安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不自觉地往陈竹青背后缩了一下。
一直吵着要跳舞的二班长此时没了声音。
倒是一班长主动举手,揽下罪责说:“是我提议文艺兵放歌跳舞的。”
王政委穿越人群,气呼呼地径直朝他走来。
最近家里的事很让他心烦,在部队人人都躲着他,现在看到他这副样子,士兵们躲得更快了,他才走出三步,前面就自动清出一条道给他。
丁玉芬从桌上跳下来,挡在他面前,硬气地昂头,“是我同意他们跳舞的。”
王政委咬牙,憋红脸,把怒火又吞回去。
在士兵面前跟丁玉芬吵架更跌份。
他扭过头,凌厉的眼神在舞池里扫了一圈。
几对舞伴赶紧拉开距离。
王政委铁青着脸,指着中央的一对,“周萍跟那谁,分开跳。”
他下令:“单身男女不许一起跳。”
而后,他背着手,拉开步子匆匆离开。
王政委来闹了这一出,谁也没心情跳舞。
各个班长组织士兵回宿舍,文艺兵也收拾录音机,心如锤鼓,咚咚咚地跳,怕王政委之后想起这事,再找他的麻烦。
丁玉芬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会回去我会跟他说清楚。你别担心。”
文艺兵点头,“谢谢嫂子。”
白薇和林文斌不是部队的人,不受王政委指令的限制,但周围人全撤走了,他们也只能跟着走。
因为活动室里人多,又只有一个出口,大家全往外挤,场面一时有点混乱。
是走在前面的一班长在外面指挥,才把出口疏通开。
王政委来得突然,像匆忙结束的暴风骤雨,打得人措手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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